韓玉瑾看著她羞紅的臉,知道她一定想左了。
“前些時候,我想著給你們尋門好親事,特意囑咐過姑母,前兩天姑母跟我說,她小姑子家有一個同族的侄兒,如今二十了,因著前給母親守孝,所以耽誤了親事。本來你與琥珀兩年前就應該放出去,是我疏忽,耽誤了你們。現在我一定會為你們好好挑選,你跟我這么些年,一定不會委屈你。”
玲瓏聽完,猛的抬頭看著韓玉瑾,臉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出韓玉瑾意料,玲瓏心里一定不愿意。她借著又說:
“對方家境殷實,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妹妹,為人忠厚老實。你嫁過去就是正頭娘子,上無婆母,下無妾室,比給人為婢為妾強多了。”
說著,玲瓏噗通一聲跪在了韓玉瑾面前,眼淚橫流。戚切切的對韓玉瑾說:
“姑娘,是不是玲瓏做錯什么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趕奴婢走。奴婢自小跟著您,您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從嫁過來,下人們平日里都是喊少夫人,玲瓏這會喊姑娘,是慌了神兒了。
韓玉瑾看著她的樣子,想起未來的不確定,定神說道:
“玲瓏,我這樣決定,你覺得委屈你了?”
玲瓏聽了韓玉瑾這話,不好再求情,不然,姑娘定然以為自己委屈。她跪坐在地上,無聲的嗚咽著。
“姑娘,玲瓏不想走,玲瓏想陪著您。”
“你總要嫁人。”
玲瓏抬起頭,欲言又止,終歸什么也沒說出。
韓玉瑾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跟她打啞謎,直接開口說道:
“玲瓏,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你嫁出去,而不是讓你做我身邊的管事媽媽?”
玲瓏咬著下唇,她知道,就算之前不知道,這會也知道了。
“姑娘,玲瓏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對錯的,世子他年輕有為,容貌俊美,家世更是沒得說,任何女子喜歡他,都很正常。可是玲瓏,那樣的男人,你覺得會是你的嗎?”
玲瓏膝行至韓玉瑾身邊說:
“姑娘,我如今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開始是不喜歡世子爺的,那時候,姑娘總是關注著世子爺,世子爺的一舉一動姑娘都會讓奴婢去打聽,姑娘動心的同時,奴婢…奴婢也有了非分之想,可是,奴婢心里清楚,世子爺是姑娘的世子爺,奴婢絲毫不敢有違姑娘的吩咐,如果,姑娘有需要,讓奴婢做什么都成,服侍姑娘和世子爺,只求姑娘讓奴婢留在您身邊。”
韓玉瑾看著她聲淚俱下的說出這一番話,也知道她對沈遠寧的心是因為前面那個韓玉瑾引起的。想著前世后來玲瓏縱然成了沈遠寧的妾室,對韓玉瑾的心也還是一樣,最后韓玉瑾倒臺,她也沒好到哪兒去,落得跟韓玉瑾一樣的下場。
“玲瓏,我決定的事可有更改過?”
玲瓏啞然,只是拿著帕子擦拭著眼淚,無聲的抽噎著。
“你好好想想,婚姻大事,是你自己的一輩子,誰也不能替代你,你想清楚了再來回我。”
韓玉瑾畢竟不是本土人士,雖然有足夠的權力,她還是更喜歡尊重別的選擇。
玲瓏聽了韓玉瑾堅持不會讓自己做姨娘,還準備說什么,韓玉瑾抬手制止她,接著說:
“雖說你以后嫁的人不是官宦人家,也肯定差不到哪兒去,你又是從我身邊嫁過去的,誰都不敢虧待了你,憑你的能耐,他們一家上上下下還不對你服服帖帖?沒有妻妾之爭,以后有享不盡的福,給官宦人家做妾,聽著好聽,衣衫華貴,有多少苦衷你又不是沒見過。拿陳家來說吧,舅母喬氏厲害,那幾個姨娘還有庶子,有誰討得過好?不為自己,也為自己將來的孩子想想。生了孩子只能喊你姨娘,要看主母的眼色過日子,這樣的日子,會幸福嗎?”
玲瓏聽得有些愣愣的,但也聽進去了。誰不想做當家主母?經韓玉瑾這么一說,玲瓏也算是死了心,對于她的勸說也回過味兒來,知道她的確是為自己打算好了。
“姑娘,你后來死活不想給世子爺做妾是因為這些嗎?”
“差不多吧。”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韓玉瑾覺得沒必要說。
玲瓏猶豫了片刻,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一樣,她抬起頭看著韓玉瑾說:
“姑娘,我不想嫁出去,您能不能在府里幫我...”
畢竟是未經事的姑娘,談論婚嫁,還是有那么一絲羞澀。
雖然她話沒說完,但是韓玉瑾懂了。
玲瓏不想嫁出去的原因只有一個:大樹底下好乘涼。
攀著侯府的門庭,是比在外要體面許多。
很多深受皇恩的公侯府的管事,出去比一些縣官都要排氣。
玲瓏有這樣的心思,韓玉瑾一早就猜得到。如果讓她嫁給外院的小廝,她肯定也是不樂意,嫁給管事的話,先不說有沒有合適的,就是內外院不能一家獨大這條,玲瓏以后就不能再在自己身邊了。
韓玉瑾明白,玲瓏也明白,她看韓玉瑾面色平靜,不喜不怒,心就慢慢放下了。雖然姑娘看著比往日嚴厲許多,但玲瓏能看出,她會聽納別人的意愿。
“回頭我差人問問,如果有適齡婚配的,我會幫你留意。”
“奴婢聽姑娘安排。”
說著,給韓玉瑾磕了個頭。韓玉瑾讓她起身后,玲瓏看著她猶豫的說
“姑娘,您別嫌玲瓏多嘴,玲瓏是為您著想才說的。”
“說吧,我不怪你。”
“如果說,您當初不愿給世子做妾所以不愿進侯府,現在您已經是世子夫人了,為什么還是跟世子別扭?”
韓玉瑾一時有些語塞,要怎么去解釋那套一夫一妻制的思想?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也不對,自己才是那個外來者。
沈遠寧本就使君有婦,當時的情況,圣旨已下,如果不嫁給他,就是抗旨了。
玲瓏沒有那么深的婚姻觀念,在他看來,哪怕沈遠寧跟韋小寶一樣,一天睡一個,或者是花樣睡,都是天經地義的。
玲瓏見她不說話,知道她是介意世子的別的女人,開口勸慰著說:
“一開始您是知道世子爺心里喜歡的是大姑娘,再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姑娘能籠絡住世子爺的心,大姑娘也威脅不了你。奴婢看世子爺對您是有心的,您這樣一味的把他拒之門外,一次兩次,吊著他胃口,時間久了,怕是世子爺的心思都沒了。”
見韓玉瑾還是沒反應,接著又說:
“姑娘,都已經成親了,奴婢雖不知道您心里怎么想,但也明白,這御賜的親事,有幾個和離的?”
“姑娘以后在侯府生活,指著世子爺過日子,把關系弄僵對姑娘百害而無一利,別的不說,就是今年用的冰盆,蘅蕪苑就沒法跟搖翠苑比,這還是小事,如果以后表姑娘那邊先生了孩子,姑娘以后的生活可就更艱難了。”
不想著丫頭倒勸慰起自己,一時有些好笑。
玲瓏見她無所謂的樣子,又說:
“別人不知道,奴婢可一清二楚,姑娘的守宮砂還在,難道您真打算一輩子不讓世子爺近身?您為什么就把世子爺拒之門外呢?”
你丫的,都操什么心啊,人是不是處、女你也管?韓玉瑾很無語。
看著玲瓏好準備繼續喋喋不休,韓玉瑾連忙打住:
“這些我心里有數,沒事你就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玲瓏知道她也沒聽進去,多說無益,便退下了。
玲瓏退下后,韓玉瑾有些失神。
為什么呢?
因為陳月喬?
韓玉瑾知道,因為自己!
因為自己始終無法克服那道底線,平日里,她也有一種聽天由命,好好去過日子的感嘆,既然穿了,嫁了,就把自己當成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管它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捏著鼻子,一關燈,想那么多干嘛,睡哪個男人不是睡。
可是,有些骨子里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她更怕,有一天,她不屬于這里了,心卻留下了。
小劇場:
玉瑾:哎,好煩惱,想作詩!
某客:不能是天蒼蒼野茫茫!(后怕中...)
玉瑾:我會那么沒水平?
安王:你才沒水平,你全家沒水平!
沈某:1
玉瑾:......
(哈哈,大家還記得前面的小劇場不,他倆都天地蒼茫了一把!感謝瞳桓的桃花扇,大熱天的,很是降火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