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白蓮花的二三事

第九十七章 底線

當沈遠寧到了芝蘭院時,院子里的丫鬟們都如履薄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沈遠寧直接走去了韓玉瑾的屋里,繞過屏風,看到韓玉瑾面朝著里側,側躺在床上。

本以為她睡著了,正要悄悄退出去的時候,卻聽到韓玉瑾聲音低啞的說:

“你今日比平時下朝晚了許多。”

沈遠寧停住欲往外走的身形,三兩步走到床邊,挨著床頭坐下,輕聲問道:

“今天好點沒有?我...”

當他看到韓玉瑾轉過身,左邊臉有著明顯被人打過的痕跡時,便吃驚的忘了方才的話。

這是怎么回事,玉瑾臉上的紅印又是誰打的?方才在月喬那里可沒聽她說起。

其實不怪陳月喬不說,那一巴掌是上午留下的,陳月喬自知自己的力道,掌印絕不會留到沈遠寧下朝時,只是沒有想到韓玉瑾竟做了手腳。

韓玉瑾看沈遠寧一直盯著自己的左臉,便無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問道:

“還沒消嗎?”

沈遠寧看她一副迷瞪的神情,表情凝重的說:

“怎么回事,誰打你了?”

韓玉瑾聽他問起,放下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還能有誰!你那可人疼的月夫人。”

在沈遠寧的錯愕中,韓玉瑾繼續說道:

“不過,我也不虧,打個平手!”

這一句話說完,沈遠寧氣不打一處來。雖然氣韓玉瑾這樣的態度,卻更氣陳月喬的隱瞞。

沈遠寧實在不能想象,陳月喬怎樣對生著病的韓玉瑾下手,在蘅蕪苑時。月喬說臉上的紅印是玉瑾所為,自己雖然驚愕,卻是信了。這會知道韓玉瑾也被打了,沈遠寧卻覺得沒有真實感,那樣的月喬,是自己認識的月喬嗎?

“你還有理了?兩個有誥命的夫人,在家里大打出手。你們還要不要出門了?說吧。究竟為了什么?”

韓玉瑾揉著額頭,更是沒好氣的說:

“你去問她吧!”

沈遠寧扳回她準備側過去的身子,語氣嚴肅的說:

“現在。我要聽你說。”

韓玉瑾推開他,冷著臉說:

“為了喬氏!”

喬氏?沈遠寧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后才知道她說的是陳月喬的母親。如果是為了喬氏動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這關玉瑾什么事?玉瑾才是被害者。

“怎么回事?”

韓玉瑾正色說到:

“本來我以為她過來是為了探望我,沒幾句話就繞道了喬氏身上。要我向你求情,饒了喬氏這一次。”

說著,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她說的輕巧。我沒有遷怒她已經是極限,又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求情呢?別說只是將喬氏送回老家,就是舅父真的休了她。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那樣的人留在家里也是禍亂家門,有千年捉賊。哪有千年防賊的。有她在,我一刻也不得安寧。”

“表姐聽了就罵我忘恩負義,我竟不知道喬氏對我的恩義在哪兒,她為了她的女兒,連沈家的名聲也不要了,這是沒能得逞,若是那日......我豈不是該一死了之?”

“我不知道這件事,陳府究竟幾人參與了,既然她們推出喬氏,那我便只當是她一人所為,種下的因,就必須承擔今日的果,想要不了了之,沒門!”

“后來聽表姐說,喬氏竟不用回濟州老家,我既氣又怒,可能是我言語之間對陳家和喬氏多有不敬,表姐氣急之下才動的手。可是我不管,容忍也是有個限度,欺我一分,若我忍下了,他日就會有十分等著我。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就是這樣的人,欺負我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韓玉瑾說完,直直的看著沈遠寧。

心里翻涌著無奈的苦楚,若是沈遠寧沒有對喬氏妥協,自己又何苦做這些事情。

離開這個地方,可以!

那之前,定要將虧欠自己的討回來,還有陳月喬在意的那一張白蓮花的表象!

那日自己被陳彥平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韓玉瑾想起來就一陣作嘔。

她們以為死了個陳彥平就完事大吉,以為韓玉瑾沒有證據便不能把她們怎么樣。卻不料觸到了韓玉瑾的逆鱗,喬氏,陳月喬,都要為她們的齷齪付出代價。

她不信陳月喬會跟沈遠寧說今天下午她們之間的話。

沈遠寧在聽了韓玉瑾的話后,久久無言。他不知道該如何跟玉瑾說,架不住陳月喬的哀求,他已經對陳家點頭了。那時候,他想著韓玉瑾性子隨和,日后自己對她多做補償就是。但這個時候看韓玉瑾憎恨分明的眸子,沈遠寧生出了不敢直視的錯覺。

沈遠寧垂下頭,看著韓玉瑾纖細的雙手問道:

“玉瑾,若是岳父他...不肯送...回濟州呢?”

讓沈遠寧直呼喬氏,他還是做不到。

說完,他看著韓玉瑾,只見她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冷冷的說道:

“我無人可依,無娘家可靠。也沒有證據去告魯平王府與陳家。便只有向圣上請旨,拼著被奪去封號,貶為一窮二白的庶民,也要和離出門,不會與陳家的女兒在一個宅院里生活。”

沈遠寧聽到她的話,心頭震驚。她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御賜的婚姻,和離若是那般容易,一早就和離了。

說重了,那叫抗旨,就是違逆圣上的意愿,之前就有例子,朱首輔的長孫,孝昭帝賜婚一個郡主,這滿門榮譽的事兒,愣是毀在這樁親事上。

初時,這個朱少爺的不滿讓他爺爺壓著,不料成親后不久,這位朱少爺一封請求和離的奏折斷了他的仕途。貶為庶民,不得再入官籍。

那之后,御賜多少對怨偶,也沒人敢吱聲的。

沈遠寧對這位朱少爺有所耳聞,所以初賜婚時,他就打消了反抗的念頭。

現在韓玉瑾說起,看著她決絕的神色,沈遠寧知道,她一定做得出。

沈遠寧久久無言,無奈的拉著她的手,長嘆一口氣說:

“唉,我竟不知,你氣性這般大。”

韓玉瑾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抽回手,背對著他躺下。

在沈遠寧以為她生氣不再理自己的時候,聽到了韓玉瑾哽噎的聲音:

“這不是氣性,這是底線。”

小劇場:

看官:看吧,惹急了她,不好收場了。

某客:天蒼蒼野茫茫,自古狗急跳墻。

玉瑾:你過來,給我解釋一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