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顏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三張紙,“這上面記錄了所有人的訓練成績,我劃分成了三份。上、中、下三層,每層又每十人一組。現在從上層開始,挨著念名字,念到名字的人站到一起。”
芙顏說一不二,不給大家議論疑惑的時間,倆讓人宣讀名冊。
伏荏苒一個名字一個名字挨著念,全部是按成績排名,不管是三陣的人還是十陣的人,所以便出現了兩隊人混合在一起的情況。
方大勇和石強此時品出了些味道,康校尉不會是想把兩陣的人打亂重組吧。
方大勇當即高舉起手就想問什么,芙顏搶斷他的聲音,“有異議的等訓練結束后再來找我。”
方大勇的話一下被堵了回去,只能僵硬地收回手臂。
上層人數共一百五,每十人一組又分成十五組,中層人數共三百,每十人組分三十組,下層共三百五十,每十人組分三十五組。
“每組第一名便是組長,上中下三層訓練內容各不相同。現在下層留下,由下層第一名的韓蒼帶領訓練,訓練內容昨夜我已經告知于他。中層去后營訓練場,由中層第一名蕭二俊帶領訓練。上層跟我走。”
說完就帶著上層的隊伍走遠了。
中層和下層的士兵們還有些云里霧里,但韓蒼和蕭二俊顯然昨夜經過了康財嚴厲訓練,所以毫不怯場地帶著各自的隊伍去到自己的位置,開始按著康校尉叮囑的內容訓練。
石強和方大勇都在上層,一個在五組,一個在三組,都不是組長。
說起來兩人雖然是陣長,但單憑個人實力他們并不是最出色的,更多的是時間累積的資歷。
這會他們像兩個尋常小兵一樣跟在隊伍中間,兩人面上都是一陣火燒,但望著最前方康財說一不二的冷漠背影,又都把情緒壓了下去。
官高一級壓死人,即便對方是個初來乍到、一朝登天的毛頭小子,依然讓他們忌憚。
芙顏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營帳外面,把提前準備好的寫著每個人名字的紅袖帶拿出來,分發下去,每個名字下方同時還標記了名次。
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康校尉到底在打什么啞迷。
等眾人胳膊上都季上的紅絲帶,芙顏這才朗盛開口,“從現在起到正午,在這片步兵營帳區內,你們可以隨意活動、躲藏,搶奪他人的袖帶換給自己,同時保護自己的紅袖帶不被比自己名次低的人搶去。最后每個人手上只能有一個袖帶。到時間結束,換到的袖帶上的名次便是你的新名次。”
說著他舉起手指,鄭重提示道,“每個人都必須交換自己的袖帶,誰躲起來不參與,軍棍一百。名次排第一的鐵元則只需要保證自己的名次不被搶奪。”
眾人一下子嗡嗡嗡議論開了,這是什么新奇游戲,還從沒見過軍營里的哪個軍官搞這種名堂。
這游戲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不就是用自己的袖帶交換比自己名次高的袖帶嘛,哪兒需要搶奪,大家商量著交換人人都能換到比自己名次高的。
有人詢問地舉起手來,“康校尉,名次升降是有什么獎罰嗎?”
芙顏始終一臉嚴肅,“等結束你們就知道了。”
這個上午是眾人有史以來最清閑的時光,大家可以明目張膽地躺在樹蔭下聊天乘涼還不怕被長官訓斥。
這是康校尉讓他們隨意活動的,有理有條。
石強和方大勇身邊都圍了許多人,全在議論分析這件事,猜測康校尉的目的。
“我看她就是變著法子想要把我們兩陣雜糅在一起,讓我們沒法再互相斗。”
“那可不能依著他,我們三陣的兄弟一個都不能少。”
“陣長,您覺得這事該怎么辦?”
石強此時也是一頭霧水,但終究比他們沉得住氣,面上并無慌張。
“我方才去找康校尉被攔在了門外,說現在是訓練時間,他不見任何人。”
石強說著嗤了一聲,順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狗屁訓練,我看他是故意整這些花花樣感覺他很厲害,有想法,其實根本不懂怎么訓練,這會不知怎么在營帳里抓頭發呢。”
有人調侃道,石強覺得他說的有理,跟著笑了兩聲。
“他原本就是三陣的人,他要知好歹,以后大家和平共處。但要不知好歹,偏著十陣,別怪我不留情面。”
平時挨著石強的義什長此時安靜地坐在邊上,一句話沒說,聞言眉頭不安地蹙了蹙。
石強在軍營里混了多年,根底不淺,康財初來乍到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為妙,他的校尉位置還有一個月的考驗期呢。
見他久久不說話,石強主動問他,“老義,這事你怎么想的?”
義什長思忖一下道,“我覺得康校尉應該不是那種故意找麻煩的人,他這么做應該有什么想法。”
“不管什么想法,我們三陣的兄弟一個都不能分開。”
義什長只能沉默不語,這一點他還真說不好。
正午時分,所有上層士兵重新聚集在芙顏的營帳口,芙顏沒有出現,伏荏苒作為代表現身,將大家變化后的名次重新做了記錄,便宣布上午的訓練結束。
石強茫然地提出疑問道,“名次變化有什么意義?”
伏荏苒道,“康校尉說五日后會給大家交代。”
而后便重新進了營帳口,留下茫然無知的眾人。
中午午飯時間,三陣、十陣的人各自聚在一起,很快便知曉了各層的訓練內容都是什么,中層和下層大多是尋常的訓練項目,鍛煉力量、耐力等,唯獨上層的訓練游戲和你奇特。
大家免不了聚在一起又是一番議論,但都沒議論出什么結果來,只能等五日后再看。
之后的幾天,上層皆是上午經行變化名次游戲,下午常規訓練,但訓練量和訓練要求顯然比中下層的高,也有一種特訓上層的意思。
直到第五日中午,上層眾人依舊按照這幾日的計劃,大家商討著變化了名次,保證讓每個人的名次都上升,其中自然也有少數特例。
名次有人升自然就有人降才能保持平衡,所以為了保證大部分人升名次,便會有少部分人做出犧牲稍稍降低名次。
大家等待在營帳口,這次出來的不再是伏荏苒,而是康校尉。
芙顏臉上那道醒目的疤痕比之前好了許多,純娘的祛疤藥很有用,但自進了軍營就沒再涂抹了,所以瞧著又明顯了許多。
不過也多虧這道疤痕,讓芙顏顯得更有粗獷的男人氣息了。
芙顏從伏荏苒手里結果記錄冊,翻看了幾眼,直接道,“根據這五天的搶奪紅袖帶訓練,接下來宣布名單,念到名字的站出來。”
而后伏荏苒便開始念名單,共七十五人。
念完名單,芙顏又道,“這些人中前十個是名次下降的,后面的是上升名次最少的。這些人今天下午去到中層和下層,具體哪一層等會會有具體名單。除了去中下層外,這些人今天起所有休息時間縮短一半,打掃整個步兵大營的衛生,澡堂、馬桶、兵器、浣衣,具體安排也會有詳細名單,做不完不準吃飯休息。好了,解散,都吃飯去吧。”
芙顏一句廢話沒有,一條條命令直接宣布,沒給大家人和接受、疑問的時間,說完便轉身進了營帳。
伏荏苒留在原地負責宣讀后續名單,將七十五人具體去到哪一層,負責什么活挨個宣讀,講解清楚,這時大家才回過味來。
康校尉這是把一半的人打出了上層,并且對他們紅袖帶任務的成績做出懲罰。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懲罰會是這樣。
“這有什么,不過就是打掃衛生嗎,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賣點力怕什么。”
有人率先出聲道,接著迎來一聲聲附和。
伏荏苒聽著大家不以為然的議論,抿嘴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下午訓練時上層便只剩下剩余的七十五人,這時有一群人整齊隊列往這邊走來,看隊伍差不多也是七十幾人,領頭的正是之前中層第一名的蕭二俊。
他走上前對康校尉行禮道,“蕭二俊領新上層七十五人前來入隊。”
芙顏點了下頭表示回應,而后又朝伏荏苒點了下頭,伏荏苒又翻開一頁名單,挨個念了起來,如同第一天試探實力那樣按名次宣讀。
“這是新一輪名次,依舊如之前一樣十人一組共十五組,每組第一名為組長。下午訓練繼續吧。”
芙顏沒有廢話,說完名次的事便開始了下午的訓練。
上層士兵的訓練都是芙顏親自教導帶領,眾人心中都有了計較,其他不說,單單訓練和實力而言康校尉無可指摘,比石陣長、方陣長都更有想法,更有效果。
只不過大家跟隨石陣長和方陣長許久了,已經形成了習慣和感情,并且兩人的年紀和閱歷顯得更加穩重靠譜,康校尉終究太年輕,讓人感覺有些稚嫩。
這些芙顏都看在眼里,心里明鏡似的,她一點不著急,任何事都講求一個循序漸進。
當天晚上石強和三陣的所有什長們便聚在一起討論白天的事,康校尉將一部分人趕下上層,又把一部分人提入上層,他們這算看明白了,康校尉這是想用名次和分階層的概念蠱惑大家競爭、爭斗。
在這樣的規則下,不管老兵新兵,只要有實力都能往上攀登,這種方式能讓每個人都有進步的動力,進步的方向,還讓那些尋常平平無奇的人也有做組長的機會,激勵他們努力上進。
這才是真正的拼實力。
其實軍營之中想要出人頭地難如登天,那些伍長、什長的最低等的職位大多都是熬資歷,熬經驗,而年輕的士兵們訓練的目標大多只是想讓自己在戰場上保住性命,沒有更多往上攀登的渴望和希望。
芙顏這樣憑借實力記錄名次給了他們上進攀登的方向和希望,讓他們也能過過當組長領導的癮,激起他們心中領導他人的欲望,從而激發他們的斗志和潛能。
這是極好提高士兵實力的方式,卻也容易讓他們失去團隊意識,只注重個人的名次和威望,而這目前則是石強比較擔心的。
康校尉激起了大家的好斗心、好比心,則會漸漸團體漸漸分化,過不久大家就不再關注自己是三陣的人還是十陣的人,只關心自己能否進入上層,會不會降低名次被罰打掃衛生。
到時三陣陣長這個名頭便形同虛設了。
石強雖想的有點遠,但考慮的方向并沒錯。
和大家散了后,他一整夜沒睡著都在思考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第二日早上再開始紅袖帶任務時,他發現大家不再像上一次那樣悠哉地休息,到時間了再小團體聚在一起商量著交換紅袖帶。
這一次大家都認真了起來,真正的開始實施這個任務,保護自己的紅袖帶不被搶,同時還要去搶別人的紅袖帶,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
真正認真的玩起來,大家才發現這個所謂的游戲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簡單,甚至十分有趣。
偌大的步兵大營竟然不夠他們藏身、奔跑了,渴望能有更大的場地可以供他們躲避。
一個上午下來,所有人竟然都有種痛快地感覺。
這次的名次變化比起之前顯然有了較大的改變,有的直接被一擼到底,從前幾名到最后一名,有的也是一步登天,直接躍上巔峰,這種暢快的成就感讓人很激動,和你熱血沸騰,同時充滿動力。
“兩國交戰有時不止正面交鋒,還有暗殺、偷襲、斥候等等,這些都需要你們有極好的個人實力,藏身技能、輕功技能、暗殺技能等等,就像紅袖帶任務一樣敵人都在未知的地方,隨時都可能發生緊急情況,需要你們有極好的應變能力,這樣不僅確保能完成任務,更重要的是抱住你們的性命,而這時候就需要你們各顯神通了。”
大家聽著康校尉訓話,康校尉難得說這么多這么長的話,大家都聽得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