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回答道,“不曾有什么消息,不過上次純娘傳消息說殿主要回圣殿了,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京城。”
伏荏苒嗯了一聲,“那你讓廚房做點點心備著。”
弗諼回了京城肯定第一時間會來看她。
再禁衛森嚴的皇宮,于弗諼依舊是來去自由。
月牙臉上帶上笑容,答應道,“好的。殿主回來了,主子終于不用覺得孤單了。”
伏荏苒當即白了她一眼,“你哪兒看出我孤單了。”
月牙捂嘴輕笑,“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伏荏苒回了自己住的永福宮,洗漱便上床休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臨近正午才緩緩醒來。
她揉開惺忪睡眼喚月牙進來,門外卻半天沒有動靜,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開門聲。
“今天我想吃糖醋魚,還糯米丸子。”
伏荏苒邊自己穿著衣服邊說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以為是月牙,卻沒香突然被人從后面保住,一股熟悉的氣息鉆入鼻孔。
伏荏苒驚喜地回頭,“你來了。”
她睡前已經知曉弗諼來京城的消息,所以倒沒太過驚訝,不過依然十分開心。
“你什么時候到的京城,什么時候進的宮?”
弗諼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覺全身的疲憊一瞬間就消散了。
他擁著她坐了一會,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呆著,過了會重續了精神頭。
這時月牙也正好敲了門,伺候伏荏苒洗了臉,而后將一桌飯菜擺上,伏荏苒想吃的糖醋魚和糯米丸子都在其中。
“你還沒吃飯吧,一起用點。”
伏荏苒給弗諼布菜,弗諼顯然也餓了,大口吃菜,兩人很快就將滿桌子菜席卷一空。
伏荏苒擦干凈嘴,道,“你還沒回答我什么時候來的呢?”
“今早卯時到的京城,方才進的宮。”
“孟令喆現在怎么樣?邊界戰況如何?”
伏荏苒隨口詢問戰況,弗諼卻眼神深幽,突然將她抱在懷里,吃味地道,“不許關心其他男人。”
伏荏苒噗嗤一聲就樂了,“我就隨口問問。蕭明寒到現在都還沒答應我的要求,看來事情有變。”
弗諼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云淡風輕地道,“他想來個釜底抽薪,也要我同意才行。”
“什么意思?”伏荏苒皺眉問道,從弗諼的語氣中顯然發生了什么。
弗諼也不隱瞞她,解釋道,“他知道了登上圣殿的方法。他想攻占圣殿,已經暗中調遣精兵,準備今晚動手。”
伏荏苒一驚,“他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圣殿有自由上山的辦法,但那辦法定然隱藏的很好,這么多年蕭明寒都沒能知道,突然間是怎么知道的?
弗諼道,“你還記得暮國那個只和植物說話的默芳坊的主人吧?”
伏荏苒當然記得,她還記得那女子叫蘇代靈,總是用團扇半遮面容,要說什么都是讓身邊的丫鬟代為傳達。
“與她有什么關系?”
“我之前給她滄浪神醫的消息,她找滄浪神醫看病,然后碰到了二皇子,兩人一見鐘情……”
“二皇子那側妃是蘇代靈啊!”
伏荏苒驚訝地打斷了弗諼的話,沒想到最近最大的內宅八卦主角居然是她認識的人。
“上圣殿的辦法不會是她告訴蕭明寒的吧,不過她是怎么知道的?”
弗諼回答道,“她不能說話的怪病是因為她小時候曾受過重傷,她家人偶然得到了什么圣果說可以治病,就給她吃了,結果就落下了這個病根。”
“那圣果是有什么問題?”
“那圣果就是指穹山的指穹花,是指穹山獨有的花,不能和其他花共食,否則就會舌頭僵硬無法說話。蘇代靈自幼就有食花的習慣。”
所以兩種花同食,就得了那種怪病。
伏荏苒搞清楚原因,眉頭便漸漸皺了起來,“她那病治好了?”
弗諼點了點頭,“再吃一朵指穹花就好了。”
“那上圣殿的秘密……”
“那是她自己發現的。”
弗諼說起來也是一聲輕嘆,這也是蕭明寒運氣好,兒子剛好遇到蘇代靈,蘇代靈又恰巧好奇圣殿偷偷爬過,發現了上圣殿的秘密。
“只要指穹花與其他花同食,舌頭僵硬,就能自由上下圣殿。這些天有不少人偷入指穹山摘指穹花。”
“那你準備怎么辦?”
弗諼既然提前知道,還這么氣定神閑地與她解釋,必然是想好應對之策的,所以伏荏苒一點不擔心,果然就見弗諼神秘地朝她笑笑。
“下午要不要去見見故人?”
伏荏苒想了一下就猜到了他說的誰,揚眉應了一聲,“好啊,反正無聊。”
然后伏荏苒穿戴一番,便突然出了皇宮,直奔二皇子府而去。
伏荏苒來的突然,二皇子府的人全都沒反應過來,她在正廳內坐了許久二皇子妃才匆匆而來,同時有下人去通知二皇子。
二皇子妃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高門貴女,天生帶著一股傲氣,對伏荏苒這種半路找回來的公主并沒有多大敬意,但禮儀上還過得去。
伏荏苒今兒來的目的也不是她,簡單寒暄了幾句,便笑道,“我初來皇宮整天無聊的很,想著二皇子近來添了新人,便好奇來串門瞧瞧,希望皇子妃別介意我的失禮。”
皇子妃即便心里介意,面上還是端著大度賢惠的架子,虛偽地笑笑,“公主多慮了。您和二皇子是兄妹,來串個門有什么失禮的。”
皇子妃和那個側妃鬧得很僵,伏荏苒轉成來看側妃,皇子妃自然更不樂意。
但人都來了,還直接說是來看側妃的,皇子妃也不好不讓人見,只得派下人去傳側妃來待客,然而下人卻傳話說側妃突然病了,無法起身,向永福公主謝罪。
伏荏苒興趣盎然地挑了挑眉,“病了呀,那我去看看她,要實在不好可得立馬請御醫。”
側妃派來的貼身下人連忙阻攔道,“多謝公主關懷,但我家主子今早起便一直咳嗽不止,公主還請止步,若是過了病氣給公主可如何是好。”
伏荏苒一臉浮夸地拔高了聲音,“人吃五谷雜糧誰不生個病,我身體好著呢,無事。”
那貼身下人再次阻攔,“公主金尊玉貴,若有個差池我家主子可擔待不起。”
“你再三攔我,難道側妃得地是傳染病不成,那可就不能呆在王府里治療了,得送去郊外皇莊才行。”
皇子妃聽著伏荏苒和一個下人你來我往,察覺到一些怪異,雖不知中間有什么深意,但能讓側妃不悅地事她就很開心,當即便開了口。
“大膽,公主的路你也敢攔。公主好心看望側妃,她還敢不識趣。讓開,再啰嗦拖下去棍棒伺候。”
那下人當即不敢說話了,腦袋垂的很低,額頭都浸出了汗水。
伏荏苒和皇子妃一行便一同去了側妃蘇氏的院子,蘇氏躺在床上咳嗽,厚厚的床幔遮掩里,里面的人一根頭發都看不清。
“昨晚陪二皇子守夜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地這么重,不會是故意避著公主吧。”
皇子妃有意挑撥,現在這個永福公主可是皇上面前大紅人,讓蘇氏得罪永福公主她也樂見其成。
果然就聽旁邊永福公主道,“不知側妃可看大夫了,大夫怎么說?”
側妃蘇氏身邊的丫鬟立馬上前回答道,“回公主,已經請過大夫了,大夫說是感染了風寒,吃幾副藥,好好修養幾日便無大礙了。因為大夫說不得見風,所以垂下床幔擋風,還請公主見諒。”
“原來如此。無事,身體更重要。”
丫鬟和床幔后的蘇氏聞言,都暗暗松了一口氣,卻在聽到伏荏苒下一句話后一下子繃緊神經。
就聽伏荏苒道,“我早已聽聞二皇子的側妃天香國色,但一直藏在府中不讓人見,今天特來一睹真容,見識一下。”
說著就往床邊去。
蘇氏的丫鬟緊張地連臉勸阻,“公主,公主請留步……”
恨不得一把把伏荏苒拽住,但她哪里敢拽永福公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掀開了床幔。
蘇氏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體側臥著,整張臉都埋在被子里。
伏荏苒笑瞇瞇地去掀被子,“側妃還病著,別把臉埋在被子里睡覺,容易不舒服。”
話音落,手里的被子也被她掀開了,露出蘇氏的整張臉。
蘇代靈身體微顫,看著伏荏苒滿是驚慌,伏荏苒卻神情自若地看了她半晌,而后驚訝地‘呀’了一聲。
“蘇代靈,沒想到是你。”
皇子妃聽著伏荏苒的話,上前幾步,好奇地問道,“公主認識側妃?”
伏荏苒道,“算不得熟,也有幾面之緣。”
說著好奇地詢問蘇代靈道,“你怎么會來天泱國呢,你不是暮國人嗎?”
皇子妃聞言當即整個人都驚喜起來,滿臉笑意五一不在表露著‘抓到你把柄’的得瑟。
“你居然是暮國人!”
曾經的暮國與天泱國是從屬關系,兩國人正常往來,但如今暮國與啟孟國一起共同對抗天泱國,暮國人于天泱國人而言便成了叛徒。
沒想到二皇子帶回來的側妃居然是敵國人。
伏荏苒似是覺得這樣還不夠,繼續道,“你來天泱國你族兄知道嗎?大長公主怎會同意你來天泱國呢,如今天泱國與暮國關系緊張,他們不怕你有危險嗎?”
“大長公主?”
皇子妃果然沒讓人失望,一下抓住伏荏苒話中的重點。
伏荏苒便解釋道,“皇子妃還不知道嗎,側妃是大長公主的駙馬蘇氏一族的孩子,暮城有名的默芳坊主人,因為只與植物說話,百姓們雅稱她為花仙子。”
“花仙子……”
皇子妃冷哼一聲,眼中噴射而出的瘋狂毒液似乎將蘇代靈包圍了一般,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
蘇代靈不停戰栗,想要解釋什么,嘴巴一張一合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明明她的舌頭已經治好了,可以自由說話了。
伏荏苒盯著她嘴巴看了一會,驚訝地道,“你現在可以說話了嗎?是病治好了?”
皇子妃冷笑,“嘴巴甜著呢,不然怎么把二皇子哄的團團轉。”
說著皇子妃就是一臉恨意,如刀的視線刮在蘇代靈身上,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一般。
“此事本皇子妃定要稟告父皇,不能讓敵國的奸細潛入我們皇室。”
說著人就急哄哄地走了,同時命令整個皇子府的護衛將側妃嚴密看守起來,不準她跑了。
伏荏苒戲也看夠了,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準備轉身離去,蘇代靈趴在床沿邊突然朝她大喊,“你為什么要害我?”
伏荏苒冷勾了下唇角,“你可知我是誰?”
蘇代靈眼圈里轉著眼淚,恨恨地瞪著伏荏苒不說話,她當然知道這人是誰,如今天泱國誰人不知她的身份。
伏荏苒本也沒打算她回答,兀自道,“我是圣女,你出賣圣殿,我豈能容你。”
蘇代靈無話可說,她從出賣圣殿那一刻就已經有了將來被圣殿報復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報復來的這么快,而且是通過面前這個人。
“你們這么快就知道了。”
蘇代靈此時更驚嘆是這個。
她將此事告知皇上,皇上對她大為贊揚,因此她才能順理成章地稱為二皇子側妃。
只是她沒想到這么隱秘的事,圣殿居然這么快就察覺了,速度太快了,快得她根本不曾好好享受這剛到手的地位和愛情。
伏荏苒略得意地揚了揚眉,“從你幫蕭明寒那一刻開始,你就站在了圣殿的對面。圣殿和蕭明寒,誰更厲害,你可以拭目以待。”
誰完人就離開了屋子,留下蘇代靈在床上瑟瑟發抖。
伏荏苒自二皇子府出來便去了指穹山,站在高高的天階之下,她仰望著煙霧繚繞的山峰,緩緩踏上了臺階。
宮中隨性的宮人們想要阻攔她,皇上有令要時刻看著她,她要上了山他們可沒法再跟著。
這圣殿天階可不是人人都能上去的。
伏荏苒根本沒理會那些人的阻攔,兀自往上爬,很快便不見了蹤影,留芙顏將那些宮人攔在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