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了卻一樁心事,頗有勝券在握之意,笑意盈盈的吩咐人擺飯。若是平時,早叫人去請蕭律人用飯了,可今天她卻不急。昨夜一定是在蘇姨娘那里受了屈,她可不能這么早就去看他的笑話。
月尚是個心急的,若是平日不等紫衣吩咐,一定占尖取巧的在紫衣面前說盡好話去請少爺。可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只顧著設想今后揚眉吐氣的好日子,竟然將這事疏忽了。
還有就是,她得償所愿,只盼著把自己最嬌柔最美麗最柔順的最完美的一面呈現給少爺看,只思量著如何布置自己未來的房間,做什么顏色什么樣式的衣服,要不要添些私房打些首飾等等事情,一想到少爺便心如鹿撞,竟然有些羞怯,不敢見。
紫衣的飯才吃到一半,月如就瞧見窗外有個丫頭焦急的踮腳朝屋里望,一臉的焦急。看不清屋內的情況,便在院了里來回踱步,竟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月如認出那是蘇姨娘屋里的玉林。
一定是有事,而且是急事。
月如一向是個心慈的人,趁著紫衣放下碗的功夫,輕巧的替紫衣倒了杯茶,順勢笑著說:“少夫人,奴婢看見玉林姐姐在院外站了這半天了,想是來給少夫人請安的。”
紫衣抬頭,也看見了玉林,便道:“既是來了,怎么在門外站著?快叫她進來。”
月如笑著應了,出了門叫玉林進來,自己則收拾了碗筷不提。
玉林給紫衣行了禮,這才說:“少夫人,蘇姨娘到現在都還沒起,叫門不開,推門也不開,好像是在屋里反鎖了。”
紫衣的手驀的緊縮,看向玉林問:“沒多叫幾個人把門撞開?”
玉林為難,說:“正是為此才特來向夫人請示。如果蘇姨娘只是思睡不起,奴婢們請了夫人的示下,即使撞破了門驚嚇到了蘇姨娘,倒還不妨。”也就是說她們不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況且她昨夜服侍了相公,自然丫頭們對她就有了幾分忌憚。
紫衣輕笑,道:“既是這樣,你去請少爺的示下。”他鋪的攤子就應該由他收拾,憑什么她替他去解決。蘇姨娘是含羞忍辱而死,還是一朝土雞變鳳凰自此目中無人,與自己有什么相干?
玉林便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紫衣坐在那慢慢的喝茶,心里卻也七上八下起來。這件事,似乎比預想中的要大。張媽媽已經暴斃,如果蘇姨娘真的自尋短見,府中上下定然是風言風語。雖然不致招了官司,但傳揚出去總歸是不好。
說到底,還是她這當家主母的罪責。
紫衣想到這便站起來,吩咐著:“來人,更衣,去知秋院。”月如、月明、月尚、月意忙進來服侍著紫衣更了衣,這才簇擁著她去了知秋院。
門口有兩個婆子守著,遠遠的看見紫衣,忙上來行禮請安。紫衣不禁點頭。這玉林倒也是個心思縝密的,親自悄悄去回自己,又著人把守著知秋院,免得閑雜人等擅自進入,不小心走漏風聲,傳揚得人盡皆知。
到時候即使水落石出,只怕也壓不住那些流言蜚語。
只有惜香一人守在蘇星移的門外,每隔一會就拍門叫她:“姨娘,時辰不早,您該洗漱了。”屋里沒有動靜,她貼在門上偷看過,床帳拉得密實,看不清里面的人。也仔細聽了聽,連輕微的呼息都沒有。
使勁推門,自是推不動,不僅鎖了,還用一張桌子擋著。掃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把椅子,不知道究竟蘇姨娘鬧騰到了什么程度。
紫衣走近,對月如四人吩咐:“你們給我一起叫。”
四人不敢不叢,走上前拍著門齊聲叫:“蘇姨娘,開門啊,少夫人來看你了。”
還是沒動靜。
惜香跪在一邊,瑟瑟抖著,回道:“少夫人,沒用的,門是在里面反鎖的,而且還有一張桌子擋在門后。”
紫衣惱了,道:“去二門多叫幾個小廝來,拿了家伙什,不管是用砍的撞的還是用燒的,都給我把門打開。”這蘇姨娘真是反了。不給她點顏色,她是不知道這府里的規矩。
有跟來的婆子忙忙的應著往外跑,月如卻道:“少夫人,還是等少爺來了再定奪吧。若是現在就冒冒失失的叫了人來,動靜太大,只怕……”
紫衣牙一咬,心想:就是不怕鬧大。她就不信這蘇星移是個沒臉的,經此一事她即使不死難道還有臉在這蕭府賴下去?就是相公,為了顏面,也只會早早的把她打發。
不是她不仁不義,她不過是自保而已。難不成還要她掏心掏肝的對待一個搶了自己相公的女人?
紫衣不說話,只打量了一眼月如。這丫頭,虧她還一心想提拔她,原來不只是個心慈的綿軟性子,竟是壓根就沒有別的心思的。也就難怪她極力一手推薦了更艷麗的月尚近身服侍自己。通房丫頭,都是抬舉她了,她居然還看不上。
哼,給臉不要,上不了臺面的下賤胚子。等過了這會,尋個錯處,將她打發了,看她到時候會不會后悔。就算她哭天抹淚的來求自己,都不會給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以為主子指派個小廝一夫一妻就算得上是好生活么?
月如被紫衣打量的眼神弄得十分不自在,退后一步,低了頭說:“少夫人,是奴婢多嘴,請夫人責罰。”
紫衣卻笑道:“這是什么話,你說的很有道理,相公這會兒也該來了,我也怕沒看見蘇姨娘的情形到底什么樣,在相公面前不好回話。到時相公怪罪我辦事不力,豈不就晚了?”
月如道:“奴婢粗蠢,竟然沒想到這層,還是夫人深謀遠慮,心思細膩,奴婢一萬個也抵不上少夫人一個。”
月尚忙道:“你自是沒有少夫人想得穩妥,就像俗語說的,你只見樹木,不見森林。不過也是一番忠心,夫人心中有數,哪里會無緣無故的怪罪你。”
月如喏喏應了,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可憐狀來,見紫衣果然挪了眼神看著月尚,唇角含笑,仍然是溫柔可親,可她卻心里猛的打了個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