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30、生病

蕭律人氣勢洶洶的沖進房中,一腳踢開橫亙在眼前的梨花木桌。氣憤之下,一腳踢中了桌腿,悶疼從腳尖上延,氣得他眉頭緊鎖。伸出手將桌子挪開了,一眼看到了橫七豎八跌落的四把椅子,又氣又笑。

這個蘇星移,她好大的膽子。敢將自己拒之門外的,怕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獨她一個吧。也不想想,小小的一扇門怎么能擋得住他?虧他還惦記著她,她竟是這么對自己的。如果是昨夜興起翻回來看她,豈不是白白吃了閉門羹?到時候才真真是一個笑話。

那四把椅子,是先時撂在桌上后來又推下去的吧。她為什么又改了主意?算她有自知之明。

走近床榻,蕭律人一手挑開床帳,道:“蘇星移——你居然敢裝聽不見?”手停在半空,床帳順著他的指縫間流走,晃了晃再度垂下來,擋住了蕭律人的視線。

這一剎那,他的心底有個不祥的念頭:不會是,天人永隔吧?剛才那一瞥,他瞧見了她蒼白的面孔,如同透明的瓷器,帶著幾分的脆弱和可憐。

再掀開床帳,親手挽了,蕭律人坐在床邊,伸手去摸蘇星移的額頭。這是下意識的動作,只為了感知她是否還有溫度。

出奇的燙,蕭律人幾乎要縮手。可是他的手微涼,對于星移來說,就像是熊熊大火上的一泓清泉,透著怡人的涼意。星移的小臉不由自主的就朝著他的手背貼了過去。就像一只慵懶的小貓,如此的惹人憐愛。

原來,她是發燒了。蕭律人剛硬的心有一絲動容,手沒動,緊貼著星移的臉。雖是杯水車薪,卻也讓她得到了暫時的舒服。

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替她拿開臉上、脖頸處的黑發,觸摸到她的脖頸也是滾燙的。

再這樣燒下去,只怕要耽誤了。蕭律人站起身,朝著門外喊:“修原,去請大夫。”

修原高聲應著,轉身吩咐人去請,自己又回到門外,問:“少爺,您還有什么吩咐?”少爺是個男人家,蘇姨娘病了,端茶倒水的,還是個丫頭在身邊侍候更合適些。

蕭律人卻只是說:“沒有。”

修原猶豫了下,說:“少爺,叫玉林姑娘回來服侍蘇姨娘吧?她是少夫人身邊的人。”一來是表示對少夫人的信任,二來,她要是敢出去胡言亂語,少夫人第一個就不會饒了她。

蕭律人眉鋒一動。什么時候紫衣早在這邊安插了她自己的人手?難怪星移出事她第一個知曉。那個多事的張媽媽,好像還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已經死了,他叫人賞了一百兩銀子,沒道理紫衣不知道。她沒提,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機會,還是說她根本沒打算提?

自己不經她首肯就納了蘇姨娘,的確是有點說不過去。她能做到現在這樣,也算的上仁至義盡了。如果她漠不關心,反倒說明她對自己沒有一點感情。

剛才,對她稍稍過份了些。

修原等不到蕭律人的回答,正準備閃身出去,卻聽見蕭律人道:“就按你說的去辦。”修原應聲是,剛要走,蕭律人又說:“你去叫人回稟少夫人一聲,說蘇姨娘病了。”

修原明白,立刻出去安排。

蕭律人掏出一管藥膏來,替星移解開了里衣,分開她修長的腿,也不由得吸了口氣。星移的腿根是兩處明顯的淤青,紫得觸目。那里又紅又腫,還滲著血絲。

即使是昏睡中的星移,仍然感覺到自己被侵犯,下意識的并攏雙腿,不肯讓蕭律人看。

他抬眼看她,見她雙目緊閉,睫毛亂顫,一臉的驚懼。心被硬生生一扯,竟然有些痛。一狠心,硬扯著分開她的腿,替她將藥上到了私密處。這里不用藥,只會越來越厲害,她的高燒多半是因為這引起的。

星移的眉峰慢慢的松開,不再是最開始時的驚懼。蕭律人替她穿好衣服,裹緊被子,最后看一眼她慘白的小臉,猛的站起身,拉開門出了房。

玉林站在院門口處,見他出來,忙行禮。

蕭律人囑咐道:“好好服侍著。”說完大踏步走了。修原忙跟玉林說道:“我已經叫人去請了圣心館的大夫,一會就該來了,該抓什么藥,怎么熬,你只管聽仔細了。什么時候蘇姨娘醒了,你或是親自或是打發個丫頭到二門找個小廝給鋪子里的少爺送個信。”

玉林忙答應著,進了屋去看蘇星移。看這意思,少爺對蘇姨娘還是很惦念的。雖然自己是少夫人派過來名為服侍實為監視蘇姨娘的,可是,她現在的主子,畢竟是蘇姨娘。

況且,少夫人身邊,已經有了個通房丫頭月尚了。

玉林進屋,摸了摸蘇星移的額頭,果然燙得緊,忙出門打了盆熱水,擰了毛巾,搭在星移的頭上。等手巾涼了,又換熱水。

不一會有個丫頭進院,道:“羅大夫來了。”

玉林迎出來,朝著羅大夫行了禮,說:“羅大夫屋里請,我家姨娘這會還昏著呢。”

羅大夫背著藥匣,不敢正視,只點了點頭,跟在玉林身后進了屋。玉林替羅大夫搬了把椅子,又將蘇星移的胳膊從被子里拿出來,放在帳子外面,將帳子攏得嚴嚴實實的,這才退到一邊。

羅大夫伸出手指,搭在星移的腕上,閉目標診脈。一邊診脈,一邊細細思量自己今天年見所聽。不知道這患病的女子是何許人也。從不曾聽說冷面少爺蕭律人有憐香惜玉之心,今天這是怎么了?先是大清早枉顧禮法叫人砸門取藥,接著是著人重金請他出診。可是他來了,蕭律人又并不在病人身邊守著……

病人的脈搏雖然虛弱,倒也不是大事。

羅大夫睜開眼,問玉林:“不知道這位姨娘是怎么燒起來的?”

玉林忙道:“奴婢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昨夜姨娘洗了冷水澡吧。”

羅大夫問不出所以然來,便點點頭,說:“你家姨娘只是內感風熱,外感風寒,不妨事。”信手刷刷開好方子,說:“一會叫人隨我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