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77、紛擾

妾無罪077、紛擾

077、紛擾

紫衣的房里,月明垂著手站著,低頭一聲不敢吭。她也是才聽說落葉院走水了,偌大的院子燒成了一片荒地。

沒來由的有些心慌。怎么昨天少夫人才去的落葉院,那里就出事了?倒渀佛有什么直指著少夫人一般。可是,能嗎?明明少夫人昨天也沒做什么,就是和蘇姨娘說話聲音都沒高出哪去,進去時見少夫人和蘇姨娘眼睛都是紅紅的。

不像是吵嘴的樣子。

就算是,蘇姨娘會因為這個,就想不開自己動手自決了么?

紫衣問:“這會怎么樣了?”

“火已經滅了,可是落葉院里什么都沒了,蘇姨娘,沒找到。”

紫衣不由的生氣,道:“什么叫沒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道理難道你不清楚?”死了倒好,去了她一塊心病。只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倒像她去落葉院成心是為了逼蘇姨娘一樣?

月明哆嗦了下,說:“就是,什么都沒找見。”

紫衣反倒放下心來,道:“這倒是奇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難不成這蘇姨娘會飛,還是化成了仙?怕只怕有人里通外合,把人弄出去了也說不定,卻使出這樣的障眼法。月明,你去跟著修原再去一趟落葉院,務必查出什么來,不然相公回來,我怎么交待?”

蕭律人在京城里查看鋪子的帳冊,眉頭一直凝著,臉色沉重,但也看不出不悅來。莫仁儒束手束腳的站著,有些緊張。從上到下上都是簇新的,尤其的扎眼,因此站在那手腳就有點不知道放哪合適。

帳房張敏側立在一邊,目不斜視,只瞅著地面,不經意的,卻看見蕭律人的腳上是一雙舊鞋,邊上都有些起毛邊了。

眼神落在莫仁儒的新鞋上,連一點泥土都沒有,真是迥然不同。

蕭律人抬起頭,合上帳冊,說:“還好,比我預期的要強一點。”

聽這話,莫仁儒才輕松了些,在心里輕吁口氣,陪著笑道:“奴才一直戰戰兢兢的,生怕誤了少爺的事,如今少爺來了,奴才也就可以寬心了。”

蕭律人搖頭,說:“這鋪子既然交到你手上,自然還是由你來管,我來京城并不是為了接管它。這生意雖說不大,好在一直稟承著穩扎穩打的原則,雖然收支基本平衡,可是長此下去卻不是久遠之計。”

莫仁儒附和道:“少爺說的是,奴才自從來京城,就一直想著怎么拓展咱們蕭家的生意,怎么讓咱們的牌號名聲更響,這不,現在初步有了起色,只是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投入。畢竟這里是天子腳下。”

蕭律人認真的聽著,并不作聲打斷,莫仁儒抬眼看看帳房張敏,道:“張先生,你是老人了,比我有經驗的多,趁著少爺在,你也說說你的想法。”

張先生卻只是嗯哦了一聲,說:“小人沒什么好說的,少爺怎么吩咐,莫掌柜怎么安排,小人就怎么做。”

蕭律人沒吭聲,他一直在打量著張先生。從進門到現在,除了行禮時說了句話,到現在,張先生一直沒開金口。是真的沒話可說?還是當著莫仁儒的面,有些話不好說?

回到客棧,莫仁儒將蕭律人安置好,這才說:“少爺,明兒個奴才請了宮里內務府的李大人,他可是掌管著宮中御用物品的一切,您去見見?”

蕭律人道:“咱們的香料不是一直有專人接洽的么?什么時候換成了李大人?”

莫仁儒陪笑解釋:“這李大人是新上任的,雖然官職不高,可難得是有闖勁,敢想敢干,由他建議,采購的物事多了去了。小人琢磨著,咱們可以通過他向上進言,除了香料,我們也可以進貢別的,比如絲綢、衣料什么的。”

蕭律人便沒說話,舀過桌上的茶碗,撥了撥上面飄浮的葉子,說:“我只懂得香料。”

莫仁儒便有點心驚。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難道少爺不愿意生意越做越大?

蕭律人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對莫仁儒道:“你既約了人,明天只管去會會,探探他的口風也好,我還有別的事,就不去了。”

莫仁儒應著,退出去。蕭律人的小廝余茗進來,回道:“少爺,帳房張先生候著呢,叫他進來?”

蕭律人點頭,不一會,帳房張敏進了來,施了禮便站在一邊。蕭律人看他,道:“我看了帳冊,和你說的出入不大,到底是為什么?”

張敏回道:“從帳面上的開銷看,是莫掌柜最近忙于應酬,因此花銷多了些。”

“實際呢?”他不想聽這些表面上的東西。

張敏也不猶豫,道:“如果只是交際應酬,只要生意興隆,倒也顯不出什么,可是最近御供的香料出了問題,上個季度的香料倒有大半都被了回來。據內務府的張大人說,這新來的李維清在京城里都搜刮了一遍,找到了比咱們鋪子里的香料價錢又便宜又質量優的香料……如果咱們的香料沒法以優取勝,那么這個季度以及以后,都不必再進貢了。”

蕭律人臉色很嚴肅,問:“就是你信中所說的雪北香南?他們是從哪進的貨?為什么價錢這么便宜?和這李維清又是什么源緣?被退回來的貨現在存放在哪?”

莫仁儒一概不提,只報喜不報憂,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關于雪北香南,小人叫人去打聽了,這掌柜的是少爺家鄉的,幕后老板卻是京城人,有名的齊百萬。他經商多年,一手通天,與這李維清無甚親密關系,不過齊百萬的侄子卻是京城五品。他們的貨和咱們的差不多,奇就奇在咱們進什么,他們就有本事再弄出和咱們差不多的,只是價錢要低上一成。”

這倒棘手了。

張敏搖頭,又說:“香料不宜久放,否則失了效用,就更不值錢了,依小人的意思,哪怕賤價,也提早處理。可是莫掌柜說他自有處理辦法。如今這貨還在咱們的庫房里存著呢。馬上就是汛期,只怕到時會更糟。”

蕭律人點頭,道:“處理倒也不是易事,這么一大批貨,有誰能一口都吞下去?仁儒約了李維清,怕還是想低價售給他吧?”

張敏道:“其實香料雖說是奢侈品,可是京城富裕,香閨之處,都有人喜歡,只是因為價貴,又被僅有的幾家壟斷,因此市面上甚少。如果我們改為零散出售,也不是沒有市場。”

蕭律人當機道:“這個你來安排,騰出柜面,零散出售。至于御供,既然內務府李大人不認同咱們的,就略停停也好。”

張敏應了,卻擔心的道:“如果斷了御供這條路,怕是鋪子里的收入要砍掉十之七八,光靠零散出售是不成的。”

蕭律人擺手:“別急,這個慢慢想辦法,先把眼前的事了斷了再說。”

蕭律人馬不停蹄的到了京城,不及歇下就先去了鋪子,到了上燈時分,才將張敏打發走,門外余茗又進來了。蕭律人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問:“什么事?”

余茗道:“少爺,該吃晚飯了。您這一路上都沒怎么好生吃,有沒有想吃的?奴才去點。”

“算了。”蕭律人擺擺手,說:“天太熱,我沒食,去給歐陽公子送個拜帖,我明天去看他。”

余茗應聲,不一會店伙計擺了飯菜上來,蕭律人只匆匆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碗筷。

他覺得心里說不出來的沉。

許是事情太多,沒有思緒,有些撓頭。又或許,是因為心里惦記著什么。他微微嘲弄的笑了一下:能惦記什么?

看看天,燥熱又悶,灰蒙蒙的,卻沒有下雨的跡向。

余茗回來,歐陽也跟著來了,換了衣衫,仍是閑閑的帶著柄扇子,一副我自清涼的模樣。進了門就道:“我給你接風,今天我們去前海,雇一艘游船,在水上還清涼,一邊喝酒一邊聽曲。”

蕭律人不太想去,推辭道:“算了,不如找個酒館,我們兩個單獨喝。”

“獨對著你,我多無趣,在水上又涼快,又有沿街的花燈,照得水天一色,不知有多漂亮,你來了便是客,客隨主便,聽我的。”不由分說,扯了蕭律人就往外走。

水上果然清涼,擺了幾個涼菜,叫船娘開了一壇好酒,蕭律人和歐陽便對坐而飲。不遠處有絲竹之間,賣唱的船娘穿著輕、透、薄的衣衫,放開歌喉,婉轉低唱。

歐陽道:“人活著要學會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別總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蕭律人笑笑,說:“歐陽,你倒會勸我,你自己呢?一直在外這么漂泊著,就不想回家看看?”

歐陽撇嘴:“才要說你老學究,就來勸我了。我一個人呢,無牽無掛的,倒也輕松。家么,就是個沉重的殼子,等我想背,能背負得起的時候再說吧。”透過琥珀杯看著蕭律人,促狹的道:“當然,如果家中有美艷小妾癡情等我,也許當另說了。”

蕭律人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朝著歐陽舉了舉酒,緩緩的,悠悠然的飲下,眼睛望著繁華的水面,那里是另一個璀璨的如夢如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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