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05、掠影
正文005、掠影
005、掠影
月尚待在京城歐陽的別院里,悠哉游哉的享用著桃子。各個都比男人的拳頭還大,汁多蜜甜,軟硬合適,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
咬了兩口,又放下去,抬眼看靈兒,道:“你去給我削了皮,再切成小塊,拿牙簽給我一塊塊扎好。”
看她那樣子就不舒服。先時年紀還小,看不出什么來,這幾個月,越發的人如其名,不靈靈的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靈兒就是盧紫衣安插在她身邊的奸細。如今盧紫衣失了勢,她不欺負靈兒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提到盧紫衣,月尚就想哈哈大笑兩聲。虧她一生要強,爭這個搶那個,卻又不正大光明著來,做出一副虛偽的臉孔,把自家相公推到別的女人床上。
這下好了,她自己下堂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如今,輪到她月尚做姨娘了。上沒有正經夫人,下沒有通房丫頭,雖然蕭律人不在,她也暫時寄居在歐陽的別院里,可是,她是蕭家目前來說唯一的女主人。
前車之鑒,她絕不會給少爺安排什么通房丫頭。
靈兒依照吩咐,果然將托盤端了來,白嫩的桃辮成花朵狀,堆在白玉盤子上,再扎著一排牙簽,漂亮極了。
月尚安然的一塊塊放進嘴里,覺得這真是天下美味。
眼看都快冬月了,居然還有桃子可吃,可見京城的確是京城。而且這種生長周期長的桃嘗起來味道也著實與眾不同,真像是吸收了天地之精華。
桌子上扔了十幾根牙簽了,月尚才收了手。靈兒忙遞上帕子,親自替月尚將手拭凈,又垂手站在一旁。
月尚滿意的道:“今天可有客人來?”
靈兒輕道:“沒有。”
月尚薄怒,道:“沒人來這桃子是誰送來的?”
靈兒忙道:“姨娘息怒,是奴婢回的不清。這桃子是歐陽公子派人送來的。”
月尚懶懶的坐回去,問:“可曾有什么話交待?”
靈兒不敢擅答,想了想才說:“只說姨娘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盡管吩咐,他一定會讓人如即時送過來。”
月尚起身,道:“天天就是這么一句,煩不煩呢。”他不嫌煩么?
靈兒忙跟上月尚,不說話,低頭在后面走。月尚忽然停下步子,道:“我不管,今天我要上街。”
靈兒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月尚回房撲通撲通的翻箱倒柜,找了所有的衣服出來,挑了半天,沒一件滿意的。這會,她有些后悔當時學蘇星移穿衣打扮了。
都是些素凈的衣服,歐陽只看了一回,便叫人給她做的一年四季幾乎穿不完的衣服,料子上乘,做工精致,可是,都是素色的。
其實,她不喜歡這些顏色。
將衣服都扔到床上、桌上、地上,月尚氣道:“沒一件讓人順心如意的事。靈兒,你倒是給我做一件高興的事來。”
靈兒小心翼翼的上前,說:“姨娘,這些衣服你看不中,不如趁著上街的機會,找家上好的裁縫店多做些姨娘相中的衣服來。”
月尚反手就是一個嘴巴抽在靈兒的臉上,啐道:“呸,你個沒安好心的小蹄子,你這不是慫恿我敗家么?這么多衣服,一輩子都穿不完,還做?你是不是覺得我做了新衣服,你就有機會穿這些衣服了?”
靈兒已經習慣了月尚沒來由的隨時打罵。她不哭,月尚打。她哭,月尚更打。她反駁,月尚打,她默認,月尚還打。久而久之,靈兒便麻木了,任她打任她罵,她就是不說話。
月尚也覺得無趣,日日折騰一個靈兒,她也膩了。可偏偏偌大一個靜園,除了她和靈兒,就是幾個守院的婆子,又老又丑的,還不會說話。門口有幾個守門的,竟然是瞎子。
她有點弄不清歐陽的目的何在。
他只來過一次,說是代蕭律人照顧她,有什么吩咐只管同守門的人說,最快兩個時辰之內就有人幫她辦到。
她試過了,果然神效。于是她變著法兒的要吃的,要穿的,要玩的,可還是寂寞。園子里靜的像墳墓,除了有靈兒的哭聲和她打在她臉上的噼啪聲。
再到后來,連靈兒的哭聲都沒有了。
這樣的日子要怎么熬呢?難道要過上三年嗎?她想她會瘋的。
月尚挑了一件淡黃的衣服穿上,勉為其難的出了門。守門的瞎子年紀不大,也就在三十歲左右,眼睛不管用,耳朵卻極靈敏,大老遠就道:“是蕭氏姨娘要出去嗎?”
月尚冷冷的哼一聲,并不搭理,倒是靈兒應了一聲,說:“穆大哥,是姨娘要上街。”
穆并不阻攔,只是平淡的道:“早去早回。”
月尚出了門,看一眼靈兒,道:“你和他倒走的近,連姓什么都打聽清楚了?是不是看上了?別怕羞,我替你做這個媒。”
月尚既說的出,就做的出。
靈兒臉色蒼白,回話說:“他不姓穆,就只是叫穆。”
月尚才不關心他姓啥叫啥,不屑的哼了聲扭身往前去了。
這一趟下來,所獲頗豐,也不過是胭脂水粉、釵環首飾、衣服料子之類,和老板商議好,叫伙計把貨都送到靜園去,清點了再付錢。
月尚也逛得累了,叫苦連天的往回走。靈兒也累,卻只得跟著。月尚道:“好渴,哪里有賣酸梅湯的?”
靈兒四下張望,一喜,道:“姨娘,前邊有個茶水鋪,我們過去問問。”
月尚反手就是一個嘴巴:“什么我們,要問你這個奴婢去問,我累得一步都走不動了。”
靈兒捂臉,應了聲是。
她剛走,月尚就聽見身后有個柔柔的女聲說著話:“你聞聞,這味道可還好嗎?”
月尚身子一震,迅速的轉身,朝著那說話的來處望。卻原來是一輛青縵馬車,只掀了一角,露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擎著一只透明的琉璃瓶子。
車下是個青衣侍女,含笑接過來,說:“很好聞的,姑娘,我都說了幾遍了,這薄荷香雖然不像茉莉等花香,聞起來卻是極醒神的,一定會招人喜歡。”
那侍女竟像極了服侍蘇姨娘的玉林。
不可能,玉林早就送出蕭府去養傷了,怎么會到京城來?還有,那車上的女子又是誰?為什么聽起來這么熟悉,竟像是蘇星移?
車里的女子低笑一聲,說:“我倒不知道你說了幾遍了,只是想讓多些人試試,看看口碑如何,偏你這生話多。早知這樣,下次不帶你來了。”
侍女便伸了伸舌頭,說:“那叫晴柔來啊?她倒是比我話少,可她沒我靈活,有誰能像我這般把夫人小姐們說的頻頻點頭稱是,乖乖的掏銀子買成品?姑娘舍得少賺銀子?”
車里的女子輕笑,說:“晴柔怎么就沒你靈活了?你背后編排她壞話,小心回去她不許你吃她的拿手菜。”
侍女也是一笑,說:“不吃就不吃吧,這些日子我可沒少吃肉,胖得都不像我自己了。姑娘,時辰不早,我們回去吧。”
車上的女子便嗯一聲,收了手。車下的侍女朝著車夫說了一聲:“走吧。”自己也掀簾子上了車。
簾子掀起來,再落下,車里的一角月白色從月尚眼前一閃而過。
馬車前行,吱呀的開始加速。風帶過月尚的衣角,讓她一震,回過神來朝著馬車緊走兩步,似乎要追上去看個究竟。
靈兒跑回來,手里拎著一杯酸梅湯,說:“姨娘,果然有酸梅湯,您嘗嘗。”
月尚一把抓住靈兒的腕子,喊著:“那不是蘇星移,那不是蘇星移。”
靈兒不明所以,緊握住了手里的杯子,狐疑的問:“姨娘,什么蘇星移?”
月尚回過頭,再看那馬車,早就沒了蹤影。
她呵呵笑起來,松開抓著靈兒的手,說:“沒,沒什么,我剛才看錯人了。”她確定自己沒看錯,車上的人一定是蘇星移,車下的,就是玉林。
那又如何?蘇星移已經不是蘇姨娘了,她被少爺送給了江公子,而且是連著她的死契一起送走的。
就算她現在也在京城,可是少爺不在。他和她,不會再有交集。那么她對自己,也就不具有任何威脅。
玉林叫她姑娘,應該是沒有跟任何人。那個江公子呢?
月尚接過酸梅湯,喝了兩口,只覺得入肺入腑都是清爽的。將杯子推回去,說:“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到靜園,月尚叫靈兒把穆叫進來。打發靈兒出去,月尚問穆:“我要見歐陽公子。”
穆回答:“公子事忙,恐怕一天兩天之內來不了靜園,姨娘有什么吩咐?”
月尚惱怒道:“這吩咐你們做不來,我要當著歐陽公子的面親自說。”
穆為難了一下,說:“我會去知會公子,不過還請姨娘說說,好讓公子大致有個譜,也不枉來一遭。”
月尚道:“我想知道,少爺有沒有寄書信來,家里還有沒有什么事、什么人沒料理好的,需不需要我幫忙。我還想給少爺寫封信帶些東西,還有,我很寂寞,想找個人說說話。我想買個丫頭,那丫頭必須叫蘇星移。”
月尚:歐陽,你倒是見我還是不見?
歐陽:我忙。
月尚:你不來我就滿地撒潑打滾,拽著頭發哭。
歐陽:隨你,最好去花園里的草坪上,那些草我看著不順眼很久了,你滾過之后,估計那地就平了。桃花竟騙人,真拿我當打醬油的了,就這么驚鴻一瞥的讓我露個面,對的起我這天怒人怨的模樣嗎?她就是嫉妒我生得……(省略三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