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二百七十九章:田爾耕的小算盤

這要是按他要求的,一五一十都給報出來,南京城的豪強們就要空了一半,這大明朝也就變了半邊天。

還不是朝廷敢不敢處置到底的問題,只是這里面牽扯的人太多。

有自明初以來富貴如今的武勛集團,也有以李三才、王永光等人為首的江南士大夫階層,還有本地的豪商、地主。

深查下去,他們會發現閹黨也有人趟了這趟渾水。

為自己九族的性命說上兩個替死鬼,這沒問題,可是真正幕后大佬,朱國弼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的。

田爾耕已經打算要繼續記,因為據他所料,接下來朱國弼要說的可能會有很長一列名單。

然而朱國弼下一句話,卻是讓他失望了。

“田千戶,我只是個小小的撫寧候,于地方上也沒有什么權勢,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放我一馬,我至此退出這事,絕不再參與,怎樣?”

這朱國弼是腦袋讓門給夾了不成,他難道不知道知情不報是什么下場嗎?

要辦這些人的,可是當今陛下!

田爾耕愣了半晌,手中還握著筆,對朱國弼的諱莫如深,也是顯得有些驚訝,不過他并沒有對那些所謂的幕后大佬有什么懼怕之情。

做錦衣衛的,平日里也是被文武百官恨得咬牙切齒,田爾耕這種配著御賜飛魚服和繡春刀的,整個廠衛系統,都沒有幾人。

許顯純不必說了,上任錦衣衛指揮使劉僑失勢后,就是他執掌大權。

許顯純的手段,可稱毒辣,其羽翼同黨已遍布南北兩個鎮撫司,眼下奉了皇命,正在山東追查聞香教,據說是取得了重大突破。

一旦回到京師,只怕更得重用。

田爾耕,算得上是許顯純親自提拔起來的副手。

許顯純在大部分時候,好歹還會給人留有一絲余地,不會趕盡殺絕,就算報復,那也是私底下悄悄行動。

可田爾耕的性格比前者更加狠辣,甚至是睚眥必報,要是與他有了什么瓜葛,他常常會利用職權編造各種罪名,堂而皇之的弄死你。

田爾耕做南直隸總督辦以來,近三載的時間,死在他手上的東林士子,沒有五百,也有一二百人。

朱國弼可以想象,要是田爾耕這個小人日后做了錦衣衛指揮使,就不會給他留有任何的余地。

東廠大檔頭傅應星的手段比起許顯純來說就差得太多了,要是沒有魏忠賢壓著,錦衣衛的風頭只怕還要蓋過兇名赫赫的東廠。

魏忠賢這座大山實在是太厚太高了,許顯純無論如何,都搬不開這座大山,做到如今分庭抗禮的地步,也是有天啟皇帝在刻意放權的原因。

像是許顯純、田爾耕這種,都是天啟皇帝經常叫到御前聽密奏的親信,就連最近很得重用的孫云鶴、崔應元等人,都沒有飛魚服和繡春刀的殊榮。

看見了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連皇親國戚都深為忌憚,何況那些地方的財閥。

眼下皇命在身,正是向陛下表現的好時機,就是去拿了一朝親王,又有什么不敢。

沒這點本事和膽量,還做什么錦衣衛!

田爾耕明白,朱國弼這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臉色也就冷淡了下去,嘲諷道:

“撫寧侯爺還是看不清楚形勢,這天底下最大的人,是誰啊?”

“既然撫寧候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來了,小人也就不繼續逼問您了,反正來日到了督辦司牢里,咱有的是時間。”

語落,田爾耕在內花廳中轉了一圈,嘖嘖道:

“如此豪華的庭園,想必撫寧候當時也花了不少銀錢吧?”

“依撫寧候的俸祿,這種庭園建得起幾個?對了,這侯府也是富麗堂皇的,一點兒不比京師的王府差…”

朱國弼心下一沉,死死盯著眼前的這個錦衣衛千戶。

“派個人回督辦司,將撫寧候府下頭的所有庭園一體查封,找了賬簿,好好兒查查這筆錢從哪來的。”

“侯爺您也不必過于害怕,要是賬簿沒問題,庭園該是你的就還是你的,朝廷搶不走。”

田爾耕哈哈大笑一聲,將手一揮,卻是忽然間拽住張玉的胳膊,直接往外就要拉。

“張夫人喜歡梁朝,想必是身在大明而心在前梁,也得跟本督辦走一趟,最后再欣賞一下這婉波庭園的綠色吧!”

“待到了督辦司衙門,看見的,可就是十八般的刑具了!”

朱國弼這下子火了。

這田爾耕,罪名編造的有點過分了吧!

“千戶大人——!”

“梁朝和大明可隔著一千多年,莫非朝廷有過這種規定,本朝以前的書全都不讓看?”

“看了,就是謀反叛逆?!”

田爾耕低眉順眼地瞅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卻是話鋒一轉:

“侯爺急個什么,咱只是帶會督辦司盤問盤問,不上刑,要是真沒什么問題,張夫人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少你。”

其實說實話,他心里壓根沒把這個所謂的撫寧候放在眼里。

說完話,也就拉著張玉,當著朱國弼的面兒,出了侯府,帶回去一次計算弄不死你,多問幾次,遲早能給人逼瘋。

瘋了,就好辦了。

管家和家仆看著二夫人被錦衣衛帶出去,都在站著那干著急,想去阻攔,但是沒有朱國弼的命令,他們也不敢擅自行事。

帶了人回來,田爾耕交代一番,自然是要準備一番說辭,回來找天啟皇帝報告。

畢竟,只有他老人家的一句話,才能決定接下來的動作。

三日后卯時,在內監的陪伴下,田爾耕舉著搜查出來的賬簿和《玉臺新詠》一書,安安靜靜的于御帳的前帳跪伏。

不久之后,凈面之后的朱由校來到前帳,正座帝位,綸音輕響:

“都問到了?”

其實,朱由校也就是本著警告朱國弼一番的心思,并沒有指望田爾耕能去問一次就得到全部名單。

要是這么簡單,這場貓鼠游戲還有什么意思?

下來一回,得好好兒和他們玩玩。

田爾耕將手中的賬簿和書交給王朝輔,咬牙挺著酸痛的身子跪行上前幾步,磕頭說道:

“撫寧候對那些人害怕得很,說就算陛下動了他的九族,這些人他也不能說。”

“他真是這么說的?”

朱由校淡淡問道,隨即將眼眸瞥向田爾耕。

后者臉上一抹慌亂,隨即叩頭在地,大聲道:

“臣方才所言,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