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四百三十六章:蘇州皇家商會(下)

這話說的,可就比較嚴重了。

那準備離開的商人停頓半晌,卻是不生不息的走了回來,頹然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眾商人也都從這番話中意識到了什么,最近朝廷的動作的確很是頻繁。

自遼東之戰大捷以后,一場科舉大案牽連了二十余名高官,其下被革職查辦、永不錄用、發配邊疆的官員,更是不計其數。

如果皇商會真的要成立,只怕方才那些話,就是下一步朝廷的動作了。

場面寂靜了半晌,卻是杭州商會的洪良文尷尬地笑了笑,親自為黃華堂請了一杯酒,問道:

“既然朝廷主意已定,我等自不好再推辭,只是不知黃東家從陛下那邊得知了什么。”

見黃華堂看向自己,洪良文心下一緊,解釋道:“是這樣,我等知道的詳細一些,回去也好告訴下屬的商會、船行依照圣意辦事。”

黃華堂面色不變,拿起酒杯小抿一口說道:

“我也是商人,與諸位一樣是無利不起早之人,方才話說的重了,還請諸位見諒!”

說罷,他看向那名宋家商人。

那商人聽了這一番尖酸刻骨之言,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當并不干凈,擔憂親族性命,哪還敢硬氣,正是見了坡下驢。

“黃東家實在言重,方才是宋某唐突了。”

黃華堂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說道:“陛下也沒有告訴我太多,只是叫我回來與諸位商量。”

“以我看來,組建了皇商會以后,最緊要的就是各地的行商安排,有沒有困難的。”

黃華堂這話給出的意思很多。

他說完,抬頭看了眼洪良文,又瞥了眼其余商人,開口道:“這次朝廷給出的時限很緊,決定好就要馬上報上去,最好還是這一次就議出個章程。”

洪良文暗吸一口氣,眼珠在眼眶中轉了轉,試探性問道:

“現下勢大的可不僅是我們江南商人,還有關內的晉商不知道朝廷上能幫扶多少?”

黃華堂冷笑一聲說道:

“我與你們交個底,趁著這次最好都跟朝廷合作沒有多久朝廷就要收拾那些不合作的商人了。”

“通商協議之所以簽訂,是朝廷想要創造收入控制商貿,可不是給你們與佛朗機人行商方便的。”

說到這里黃華堂繼續說道:

“此回入京在下與錦衣衛的許掌使也有了些許交情,如果你們擔心的是這個,大可放心。”

“該動手的地方,朝廷不會手軟。”

這話中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只要跟著朝廷的皇商會好好干朝廷就會幫你收拾那些競爭對手,廠衛可不是吃素的,編排罪名抓個人還是輕而易舉!

在場的商人們都聽出來了,這次朝廷是要動真格的了,加入皇商會就能沒事可如果不加入,他們就會是第一個被收拾的。

經過最開始的不解和憤懣現在仔細一想,很多人也就都想開了。如果朝廷真的對各地商團大規模下手除了跟著皇商會干,沒有第二條路。

洪良文與其他商人商量了幾句轉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

“在場的五十七名各地名商這次全都可以加入皇商會但我們也有些條件,黃東家也是商人,應該知道時下行商的局勢。”

黃華堂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如果加入皇商會,在坐的五十七家必須要擰成一股繩,因為除了那些反對皇商會的人以外,我們還有一個更大的敵人。”

說到這里,洪良文聲音一頓,卻是黃華堂冷笑說道:

“你說的,是[筆趣閣]這次趁著建奴戰敗,向關外大肆輸送糧草和輜重的晉商吧!”

洪良文點頭,嘆息說道:

“其實要論起來,晉商的能耐比我們大多了,尤其是張家口的范家,和漕運總督汪海有交情,利用漕運之便,每年從關外獲取的利潤頂的上我們十家!”

這么久以來,黃華堂的臉色第一次有了些許沉重。

晉商無論總體量還是單家實力,的確都比他們蘇杭財閥集團要強大太多,但是他也猜得出來,既然陛下說在蘇州建立皇商會,基本就代表著對晉商沒興趣。

對于朝廷要動手對付晉商這種想法,黃華堂猜得出來,而且毫不懷疑,這可是一塊肥肉!

宋家那人也站出來說道:“自古以來,行商最為暴利者,茶馬鹽鐵而已!”

“我們宋家在登萊已經有些實力,加入皇商會不求別的,只求能為朝廷控制山東六府的鹽業!”

另外很快有人紛紛出言。

“我們鄭家在大同有些底蘊,可以和晉商們掰掰手腕!加入皇商會后,大同邊關的茶馬交易,可以交給我們鄭家來負責!”

等眾人說完,黃華堂這才起身,拱手說道:

“諸位,我只是替朝廷管理皇商會,多的事情自有朝廷負責,不過大家盡可放心,今日加入皇商會的,只要日后不作奸犯科,都有保障!”

洪良文也站起來,大笑說道:

“黃東家這一說我也就放心了,我洪家今日便加入皇商會,跟著朝廷干了!”

幾日后,一封較事府的密奏被呈到朱由校的御前。

一起擺著的,還有關于聚興號掌柜黃華堂奉旨解散蘇州商會,在蘇州成立皇家商會的《京報》消息。

這個消息一出,立刻以颶風之勢席卷了全天下的商團。

擺在眼前的問題很尖銳也很急促,朝廷明顯是要動手控制商業,一波血腥的大清洗只怕也在醞釀之中。

到底是低頭加入皇商會,同意納入朝廷管制,還是聯合起來共同抵制皇商會這個組織的形成?

只有極少一部分商人看出加入皇商會之后的契機,加入皇商會對很多人來說,行商販貨肯定是不如以前那樣隨心所欲,而且朝廷也不是來做慈善的,肯定是要瓜分利益。

這也就代表著,日后行商都要受皇商會的管制,叫你賣什么,你才能去賣,發給你通行證,你才能往來貨運。

朱由校看過以后,將密奏燒毀,喚來乾清宮管事牌子王朝輔,低聲吩咐道:

“傳朕旨意,以禮部侍郎付三策為漕運總督,著東廠趕赴張家口,將現任漕運總督汪海革職查辦。”

王朝輔道了聲遵旨,才剛轉身就被朱由校喚回去。

“還有,命山陜總督朱燮元嚴查商人向關外倒賣糧草軍馬及輜重之事,朕覺得東廠這份密奏說的不無道理!”

“告訴朱燮元,朕授他生殺大權,若查實資敵,可全權處置。”

王朝輔聽到這話,方才心中悚然一驚,待捧著御批好的一沓本子退出乾清宮,才發覺腦門上出了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