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五百三十九章:努爾哈赤死了

黃臺吉很激動,因為他聽見父汗的召見了。

他顫著身子走進昏暗的汗宮,滿心以為自己的父汗就要對他說那些父子之間的對話。

“黃臺吉,來,坐在我的床邊。”努爾哈赤才剛說了小半句,就又激烈的咳喘起來。

“父汗…”

黃臺吉乖巧的坐下來,凝眸望著已是老態龍鐘的父汗,見到從他的嘴角邊流出一股腥臭的膿血。

“坐住——!”

努爾哈赤見黃臺吉伸出手來,想要給自己抹掉這些膿血,眼睛一瞪,在那一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狠厲。

黃臺吉渾身還是被嚇得一顫,只好坐住不敢妄動。

“孩子,你要對我發誓,我死后,一切都按照我說的去辦,不能…咳咳咳,不能違逆!”

聞言,黃臺吉眼中閃爍出一絲不悅,但立即遮掩住了。

“父汗,我在你的面前起誓,一定按您說的辦,有什么話,您就跟我說吧。”說完,他滿臉希冀地看著上面。

“多爾袞,還有阿巴亥…我死后,他們…你要、你要…咳咳咳咳——”只說到這里,一陣急促的咳喘就將這句話打斷。

黃臺吉眼中泛起一抹失望。

父汗,難道臨終前這些話,也都是關于我那弟弟多爾袞,還有母妃阿巴亥的嗎,就沒有說說我的?

在這個大金,誰比我有資格繼位啊!

黃臺吉低眉順眼的等了一會兒,由于先前的警告,本欲抬起為努爾哈赤拍打后背的手抬起又放下。

這么等了一會兒,上頭卻沒了聲息。

待他抬首一望,卻是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努爾哈赤就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靠在榻上全無動靜。

“父汗…?”

黃臺吉詢問似的喚了一聲,但努爾哈赤依舊是這個樣子,他霎時間意識到什么,立即撲到榻上,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父汗——”

“父汗!!”

聽到哭聲,在汗宮外等候的大妃阿巴亥渾身一顫,連忙走入查看,也是一下子癱軟在地,捂著嘴不敢相信。

“大汗,你怎么啦?”

“……大汗!”阿巴亥亦步亦趨地來到榻前,緊緊握住努爾哈赤已經微微泛涼的糙手,深情款款道:

“你勞累了一生,是我們女真的英雄,也該好好兒的歇歇了。”

聞言,趴在尸體上的黃臺吉意識到什么,想起努爾哈赤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猛然間抬起頭盯著阿巴亥。

多爾袞、阿巴亥,父汗一定對他們說過些和自己不一樣的話。

對!一定會說給阿巴亥!

阿巴亥也感受到黃臺吉的目光,她注意到,黃臺吉哭的聲音雖大,但他的眼中竟然沒有淚水,倒像是充滿了熊熊烈焰!

一下子,阿巴亥嚇得有些呆住了。

黃臺吉盯了她一會兒,卻沒有說出什么話,攥緊拳頭默默走出汗宮,他還有更要緊的事去辦。

父汗死了,黃臺吉是有些傷心。

但這些傷心,很快就被見到阿巴亥以后的仇恨所填滿,他恨努爾哈赤比愛他多得多。

他恨!

他恨,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沒有親切的稱呼自己一聲吾兒。

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他還在念叨著多爾袞和阿巴亥的名字,與那兩個人相比,自己又算什么?!

黃臺吉站在汗宮門口,聲音中沒有絲毫感情。

“封鎖整個汗宮,今日侍奉過老汗的奴才們一個也不留,在我回來之前,要是有任何人進去,你自裁謝罪吧!”

聽到這話,門外的正藍旗都統渾身一顫,連忙答應。

黃臺吉離開后不久,阿巴亥緊緊握住努爾哈赤冰冷的手,聽著周圍的腳步聲大作,以及熟悉奴才們凄慘的嚎叫,她這才哭了。

哭的撕心裂肺,只是不知道因何而哭。

努爾哈赤剛死不久,受黃臺吉調遣,正藍旗的前鋒騎兵就已經越過灶突山,距赫圖阿拉不足三十里。

最近這段時間,整個赫圖阿拉都是傳言紛紛。

直到各旗貝勒們按捺不住,代善、岳托等人也都請命進宮時,黃臺吉才在三日之后派遣近日來投的漢人寧完我,快馬將老汗已死的消息傳報各地。

寧完我自然看得出來黃臺吉在此回繼任之爭中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段時間來投,就是想在新朝建立時顯露身手。

對于傳報一事,他添油加醋,說老汗生平最為器重第八子黃臺吉,臨終當日的最后時間只召了黃臺吉進宮。

一時間,赫圖阿拉城內哭聲震天,黃臺吉繼任的呼聲大漲。

努爾哈赤的尸體很快被最為忠心的兩黃旗接出汗宮,按照女真人的喪禮一步步將他風光大葬。

整個后金此刻全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哀痛之中,八旗子弟們調兵遣將的意圖止住了。

這個時間段,各地都是白色的喪服布幡。

努爾哈赤只召了阿巴亥和黃臺吉進宮,眾人都不知道他的遺詔到底是什么,加上寧完我的暗中宣揚,黃臺吉一個字也沒說,就順理成章的就成了八旗子弟們關注的中心。

現在幾乎所有八旗子弟都知道一個事情,那就是老汗死的時候,只有黃臺吉和阿巴亥在身邊。

與此同時,身為老汗現存諸子當中最為年長者,代善也是繼任的熱門人選,而且已經是愛新覺羅家族的現任族長。

努爾哈赤死后的第七天,一直沒露面的黃臺吉將代善請到府上,一見面,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代善見狀大驚,連忙去扶。

可是這時,黃臺吉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一邊哭,一邊說著當日老汗死亡前后的情形,著重說明了努爾哈赤如何如何對將要離開阿巴亥的不舍。

這一點,代善倒沒有什么懷疑。

畢竟老汗生平諸多福晉,卻只獨寵阿巴亥,就連死前的一個月,也只有這位大妃在照料。

“大哥,這是父汗當日所說,令我記下的。”黃臺吉擦了擦鼻涕,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小張字條,上面正是他的字跡。

代善連忙拿來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上面只有幾個歪歪斜斜的字。

“詔令大妃阿巴亥陪葬。”

代善燒毀了紙條,顫聲詢問:“八弟,當時在汗宮,除了你與阿巴亥,還有別人嗎?”

黃臺吉一副不明所以,還沉浸在悲痛中的模樣,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后才搖搖頭:

“沒有了。”

代善這時候做出的決定,出乎黃臺吉的意料。

他扶起黃臺吉,寬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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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你起來,這事兒現在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想想,大妃為了父汗遭了多少罪?”

“這段時間,她一點兒好日子也沒過上,現在要讓她陪葬,你于心能忍嗎?”

“好在,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就這么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