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七百四十三章:元子剃頭

天啟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這里原本便是王恭廠火藥庫所在,陛下請看。”

朱由校負手走在王恭廠之中,對于下月將要發生的天啟大爆炸,仍是有些擔憂。

前日陽武候薛廉上奏,說是王恭廠及下屬廠房,經一月有余的搬遷,已經全部搬往京郊廠址。

朱由校很是高興,但還是放心不下,決定親自出宮來看看。

皇帝出宮,很少有如今天啟皇帝這般一切從簡的,沿途百姓若不是恰好趕上,事先都沒有得到一點兒的消息,

即便如此,周圍也很快圍滿了許多行人。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當今皇帝,許多人只是聽過他的傳說,真正看見皇帝這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還是頭一遭。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樣的經歷,說是祖宗庇佑都不為過。

朱由校走進王恭廠原本堆放火藥的廠房,這里現在顯得很是空曠,偌大個廠房,什么也不見了。

“此處原本堆放多少火藥?”

張世澤護衛伴駕,說道:“回陛下,此處建于永樂六年,原有三千萬石的火藥堆放,專供神機營使用。”

朱由校輕笑一聲道:“神機營?早就是個花架子了吧?這么多的火藥,用得完嗎?”

“搬了也好,搬了給余的官兵去用,好過在這堆著出事!”

張世澤連連點頭,不敢插話。

在皇帝跟前,除卻張維賢、魏忠賢等少數幾人,沒有幾個人是不表露緊張之情的。

張世澤更不敢說什么旁的,只是一板一眼地稟道:

“薛濂說,搬運這些火藥,動用了不少人力,又從民間征夫千人,才是在期限內完成。”

朱由校點頭,道:

“陽武候薛濂這次辦事得力,朕也兌現承諾,記他一功!”朱由校說著,想到什么似的,駐足又道:

“不過朕聽說這個薛濂名聲不怎么樣,民間傳聞他強搶民女、無惡不作,不知是不是真的?”

見張世澤不敢吭聲,朱由校只好主動說道:“你去查查,看看傳言是不是真的。”

張世澤沒聽出朱由校的話外之意,心中甚至對這種事有些抵觸,但畢竟皇帝發話,也是連忙說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仔細查探。”

朱由校倒不在乎他聽不聽得出來,這件事交給只要張世澤去做了,那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世澤不僅好色紈绔被人抓到了把柄,就連自己主動給他賣的人情,也不見有什么主動。

張維賢這個老滑頭,怎么就教出這個不諳世事的毛頭愣小子來?

現在,朱由校不得不去想,要是張維賢駕鶴西去了,這個毛頭小子,能不能管得住南北這些勛貴。

朱由校嘆了口氣,道:

“走吧,再去其它的廠房看看,朕好安心。”

張世澤有些不明所以,聽皇帝沒由來的嘆了口氣,有些不知所措,站定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

下午,朱由校回宮了。

聽小閹稟說,自己方才離開半日,宮中卻又是一陣的雞飛狗跳,也是無奈的笑了笑。

朱由校沒怎么想管,徑直走回乾清宮,在宮娥的纖纖服侍下凈面更衣。

尋常寧靜的皇家安寢之地,隨著小皇子皇女們的逐漸長大,也是歡鬧了起來。

雖然皇家有皇家的規矩,但對小孩子,這些都是無效的,只要不捅出什么大簍子,各宮的娘娘們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就算到了皇帝跟前,也不怕,大伙都知道,皇帝是刀子嘴豆腐心,特別護犢子。

每月一次,頭房的老公公都要往內宮去為皇長子請發。

請發,便是皇家的規矩之一。

皇明祖訓規定:“皇室凡誕育皇子,無論嫡幼,自彌月起剪胎發,百日后定名,按一月為期剪發,至成年方止。”

一向乖巧聽話的朱慈燃,不知怎的,又換了一樣心思,見剃頭的老公來了,便捂著腦袋鉆到桌子底下。

看這副樣子,他是無論如何也要互助這一頭新萌芽的細發了,老公無奈,畢竟不好直接上手拽出來。

思來想去,只好將目光望向一旁的女官徐氏。

徐氏被天啟御封為皇長子的奶娘,哄朱慈燃出來這種事,自然要她來。

徐氏蹲在桌子底下,不免軟硬兼施。

“殿下快出來,好端端怎么忽然怕了請發?”

見沒什么效果,徐氏只好著意板著臉道:“殿下快別使小性子,驚動了中宮娘娘,又要責你了。”

見她搬出母后,朱慈燃心中揣揣,掙扎少許,不甘不愿地爬出來,嘴中喃喃有聲。

看著自己哥哥都被剃了頭發,一旁剛到一歲的二皇子朱慈焴趕緊止了哭聲。

朱慈焴的心思很單純,他之前不愿剃發,只是受了朱慈燃的影響,覺得這位哥哥仗著是元子,便以大凌小。

在他的小心思里,元子如今剃了頭發,自己待會也剃了頭發,便能與他平起平坐了。

想及此處,不哭也不鬧了,就這樣樂顛顛的瞧著。

內侍將滿臉不情不愿的朱慈燃請到繡凳上,往其頸上系了方紅色的綢緞子,然后頭房的老公擦了擦剃刀,上前開始剃頭發。

不消小會兒,朱慈燃便是一個禿腦亮了。

他坐在繡凳上,閑的無聊,轉頭看著自己幸災樂禍的弟弟,忽然做了個鬼臉。

這還沒完,老公擦凈剃刀交到內侍端著的盤子上,拿出一包香粉涂在了朱慈燃光溜溜的腦袋上。

粉白色的香沫飄散下來,掛在朱慈燃的睫毛上,落下淡淡的陰影。

老公這才起身,沖一旁說道:“娘娘,剃完發了,老奴這就為二皇子剃發了。”

朱慈燃噘著嘴,正百無聊賴的蕩著小短腿,聞言連忙轉頭,呀的一聲。

“母后你怎么來了?”

張嫣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屏風前面了,聞言微笑說道:“本宮不來,你還不定又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朱慈燃摸著頭頂,戴上了內侍捧來的帽子,滿臉委屈,似在悼念他那剛剛夭折的一頭“秀發”。

徐氏偷偷從懷里摸出兩顆窩絲糖,遞了上去。

沒成想,剛才還悶悶不樂的元子,接了糖立馬笑逐顏開,轉眼間便忘卻了剛才的事。

這一幕,引得張嫣和幾名嬪妾掩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