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她本也是來跟巴雅琪解約的，又有什么資格說他們？
張曼曼沒有表態，垂下頭，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等張曼曼進去，中年婦人才從臥室里出來，朝張曼曼走過的樓梯看了一眼，然后扭頭問楊伍一：“怎么樣？姓張的怎么說，會不會找人過來？”
楊伍一有點不高興，“我看她沒那個意思。”
“不愿意？”中年婦人立馬激動了，音調都拔高了好幾個度，“巴雅琪在他們公司干了那么久，為公司掙了那么多錢，現在他們連個護工都不愿意請，還有沒有良心？”
說罷，她又想了想，繼續道：“伍一，待會兒她下來的時候你就攔著不讓她走，不答應這事兒就別想出這個門！巴雅琪得的可是精神病，這要是發起病來，可是會殺人的！總不能讓我們娘倆來伺候這么個危險的人物吧？”
楊伍一也煩躁得不行，這些日子，他被巴雅琪搞得苦不堪言。
他甚至都想過，他走人，留巴雅琪在這里自生自滅，可他舍不得這個大房子。
兩人還在商量對策，忽然聽到樓上傳來劇烈的爭吵聲，具體地說，是巴雅琪單方面的咆哮。
“什么？你要跟我解約？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公司的意思？”
“我們倆搭檔這么多年，張曼曼你就沒一點感情嗎？遇到點事就要散伙，張曼曼你怎么這么薄情寡義？”
兩人一聽這內容，對視了一眼，心里都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忙三兩步往樓上跑去。
一推開門，就見巴雅琪站在椅子上，面目猙獰地嘶吼。
而張曼曼只是沉默地低著頭，任由巴雅琪發泄。
等巴雅琪罵累了，她才低聲道：“雅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往高處走，你現在狀況不好，不能把我也拖住啊，你知道的，我還有兩個孩子，我需要掙錢養家。”
“你掙錢我就不掙錢了？我只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還是能跟以往一樣工作的，你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張曼曼極力解釋，“但你現在的情緒哪有那么好控制，萬一出事了呢？誰來負這個責？你嗎？”
巴雅琪怔愣了一下。
“別說你可以，我知道你不行。雅琪，咱們接受現實吧！好在你這幾年掙的錢足夠多，只要好好經營，下半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好好養病，等哪天你痊愈了，我們再合作。”
說著，張曼曼又把解約協議往巴雅琪面前推了推。
對于巴雅琪的事情，雖然她也同情，但她愛莫能助。
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經紀人啊！
楊伍一和中年婦人聽了這么一會兒，也徹底明白了張曼曼的來意，他們還指望張曼曼能說服公司那邊派人來照顧巴雅琪，哪里會愿意看到張曼曼就這么跟巴雅琪解約？
中年婦人首先過去，把解約協議拿起塞回了張曼曼的懷里。
“我們雅琪四肢健全，能唱能跳，你憑什么跟她解約？”
張曼曼沒作聲，并不想跟中年婦人爭吵。
直到中年婦人一下一下地把她往外推的時候，她才忍不住道：“你們也別在這兒假裝正義，逼瘋雅琪的難道不是你們嗎？你們怕我跟她解約，是怕她不能繼續掙錢，不能再繼續當你的提款機吧？”
被戳破了心思，中年婦人也不臉紅，雙手往腰上一叉，理直氣壯，“你少胡說，逼瘋巴雅琪的明明是姜沫，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是她說的那些話刺激到了巴雅琪，我養了巴雅琪這么多年，從她身上拿點錢又怎么了？”
張曼曼一臉煩躁，“行了，我不想跟你們這種蠻不講理的人講道理，解約協議我留在這兒，不管雅琪你簽不簽，我都單方面跟你解約，以后不會再給你安排任何活動。”
說完，張曼曼朝門口走去。
快要出門時，突然轉頭：“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我來的路上看到微博消息，《創域4》三天后就要開機，楊伍一，你應該沒機會了。”
說到《創域》，張曼曼覺得特別凄涼。
所有事情的轉折似乎都是從顧余拿下這個角色開始的。
楊伍一為了這個角色，想盡辦法逼迫巴雅琪，而巴雅琪為了這個角色，丟了所有。
而她，為了這個角色，丟了一棵大紅大紫的搖錢樹。
“哈哈哈——你沒機會了，沒機會了！”
身后，巴雅琪癲狂的笑聲忽然響起，她似乎特別解氣，“還有三天就開機，楊伍一，萬淑慧，你們的算盤要落空了，活該，真是活該！”
楊伍一被說得很心煩，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很清楚，巴雅琪這是又發病了。
中年婦人則罵罵咧咧地去柜子里找藥，“我這是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來討債的，錢沒拿到幾分，還要反過來伺候她，巴雅琪，你說你瘋什么？還不如當場氣死算了！”
“死了我還能少個麻煩。”
楊伍一陰森森地看著巴雅琪，沒說話，但那表情看起來比中年婦人說的話還要可怕。
張曼曼聽了一身的冷汗。
心里只能更加同情巴雅琪，沒瘋的時候被逼著做事，現在瘋了還要被咒著去死。
就在她出神的這會兒，中年婦人已經找到了藥。
擰開蓋子，直接倒了一把在手上，然后走到巴雅琪面前，抓著她的頭發就往嘴里灌。
張曼曼看得心酸，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這藥是不是倒多了？你給她點水，更好吞咽。”
沒想到中年婦人直接回了一句，“哪那么嬌氣？藥多點藥效更好，省得她一天天別的不干，凈發瘋了。我家大黃生病的時候，我也是這么給他灌藥的，畜牲都行，到巴雅琪這兒怎么就不行了？”
張曼曼表情僵硬，她依稀記得，婦人口中的大黃是條狗。
要是巴雅琪再跟他們住一起，她絲毫不懷疑，巴雅琪會不會有一天真被他們給搞死。
出于不忍，張曼曼提了個建議：“雅琪現在的狀況還是要專門的人來看管，不如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也免了你們伺候她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