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徑了

第十章 絕不能再上系統的當了

一旦晉入醫療狀態,洛千淮就立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自信,從容,鎮定,聲音平和,又堅定有力。

至于剛才那個趴地求生的自己,早就被她忘了個一干二凈。連帶著,對于之前想要她性命的這兩個人,也再沒了半分懼怕。

不過是病患與家屬罷了,對方偏執暴躁一些算得了什么,前世她見得多了。

專業人才果然不同凡響。洛千淮還沒看清楚,一個完全符合她要求的切口就出現了。

有了這樣好用的工具人,她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擠壓過一潑毒血之后,洛千淮檢查了一番劍客的口腔,確定全無傷口,這才讓他去吮吸毒血。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讓對方提前嚼了一株白花蛇舌草。

劍客本是沒什么異議的,可是那位一直裝昏迷的公子卻不樂意了。

他輕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目光幽幽地直落在洛千淮的面上:

“他的胡茬太硬。”他說得理所當然:“你來吸。”

這人的眼神太過冰冷,讓洛千淮瞬間回憶起了剛才系統做的齷齪事,以及那句完全沒有感情的殺人指令,輕易地失去了辯駁的勇氣。

她俯下身子,將唇附了上去,一點一點地,將毒血吮吸了出來。

一直到血色轉紅,她才又嚼碎了兩株白花蛇舌草,敷到了傷口之上。

“公子既然醒了,那便自己先嚼碎吃了。”她遞給了他三株。

傷口處冰冰涼涼的,顯見這藥草是對癥的。

那公子垂了眸,伸手接了過去,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這個季節,草葉自然不似夏日鮮嫩,而是干燥枯黃,如同槁木。

洛千淮本以為,這位模樣清貴的公子,必然是不可能吃得下去的。

哪知對方卻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半點兒嫌棄的意思。

這樣其實也不錯。病人嘛,只要聽話就是好的。

洛千淮將剩下的十余株藥草遞給劍客:

“回去后,用三碗水慢火煎成一碗,湯喝掉,藥渣敷傷處。”

“這樣此毒便可全解?”劍客說出了見面后的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若公子的聲音那般清冷。

洛千淮微笑點頭:“中毒不深,又恰好找到了對癥的藥草,回去休養幾日,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她一邊說,一邊俯身撿起了地上的錢袋,用力拍掉了上面沾著的塵土,又從衣襟里摸出先前拿走的兩枚麟趾金塞了回去,雙手遞到了公子的面前:

“先前并非小女見死不救,實是心憂公子傷情,想著借此金下山求購解毒藥物。沒想到公子福緣深厚,竟在這荒僻之處,也能尋到這等珍稀靈草。”

“既然如此,這金子卻也用不到了,這便完壁歸趙。”

這就是洛千淮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自圓說辭。

非法得來的金錢肯定是要物歸原主,至于清創解毒,不過是出于醫生的本能。

更何況,剛才她說蛇毒能解,其實也并非實情。

這條短尾腹蛇體型太大,毒牙也要長上一些,又是神經毒素,在沒有抗毒血清的情況下,僅靠白花蛇毒草就想根除,可能性真的不大。

在這個時代,她能做的事也只有這些,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而這些情況,若是沒有之前刀劍相對的那一出,她也許會實話實說。可現在,為了保全這條小命,她卻只能虛與委蛇。

公子并沒有去接錢袋。他慢騰騰地穿上了鞋襪,在劍客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輕輕踱了幾步,感覺之前四肢麻木且暈眩的癥狀緩減了大半,這才開口道:“你懂醫術?”

“略知一點皮毛。”洛千淮謹慎地答道。

“可有師承?”

“沒有。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公子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么,與那劍客轉身離去。

洛千淮愣了一下,才趕緊追上去:“公子,你的錢袋......”

“算是診費了。”

二人走出了很遠之后,那劍客侍從見四下無人,忍不住問道:

“公子。這洛大娘子肯定有問題,您為什么改了主意留她性命?”

“你也看見了,她剛為我解了毒。”

“可是那毒蛇本就是他們安排的。連著兩波刺客都是幌子,就是為了掩飾這條蛇。而她恰于此時出現,要說她無辜,蒼卻是不信。”

“我也沒說她無辜無害。”公子沉吟道:“一介喪婦長女,自小長在壽泉里,卻懂武功,會醫術,還能說出發人深省的智者之言。”

“你我追查當年之事這么多年,深知他們的行事風格。所以我更加相信,他們此刻還不想要了我這條命去。”

“公子的意思是,這洛大娘子本就被派來為您解毒的,好借機取得您的信任?”

“沒錯。”

“可是蒼還有一點想不通。作為暗棋,這位洛大娘子行事未免也太招搖了些。”侍衛說道:

“昨日用內力擊飛了門板,今日又特意從懸崖一側上來,簡直不要太明顯。”

公子微微一笑:“正因如此,我才愿意暫時留她一命。”

公子與劍客走了好一會兒,洛千淮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再次從系統挖的坑里,僥幸逃脫出來。

幸好剛才這兩個人還算講理,要是遇到那等因為睚眥小事必要取人性命的,那豈不是做什么都沒有用?

眼前這個大豫朝,可不像后世那般富強民主文明平等。

這里有權貴,豪俠,還有宗族,時刻都得小心謹慎。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絕不能再上系統的當,聽任它自己再次害人害己!

洛千淮一邊想著,一邊向著公子二人離開的方向行去。

這邊果然有路通往山下,只是比先前她直上的懸崖要繞遠了不少。

直到巳時三刻,她才從壽泉里東側下了山,索性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木匠姜原。

昨晚她就已經計劃好了,要盡快找人將這間破茅屋修補一下,起碼做到堵漏防風。

當然,這些不過是權宜之計,等以后有了錢,她還是要找個繁華所在開設醫館,不可能繼續在這壽泉里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