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徑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長生藥與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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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回到西京,就有人傳來了薛溫的口信,稱陛下自除夕家宴之后,精神就越來越健旺,召見他的頻率由一日一次,減成三日一次。

前幾日還好,今日診脈之時,他卻發現了一絲異樣。陛下初見他時精神尚佳,不過盞茶的功夫便連著打了數個哈欠。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前期本已經調理得稍有起色的身體,也已經出現出了衰敗之相,似是服用了某種短期內催發生機的虎狼之藥,極大地損傷了陛下的根基,只怕繼續下去,他的身體撐不過兩個月。

他之前已經接到了墨公子的傳訊,雖不敢直接了當地問,但也旁敲側擊地委婉要了陛下近日的膳食與用藥單子,卻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之處。

只是再多問之時,陛下卻忽然摔了茶盞拂袖而去,而他這個惹怒陛下的罪魁禍首,也被人軟禁了起來。

“所以天字營到現在也沒有查出那‘長生藥’的所在。”墨公子皺了眉,又咳了幾聲。

“陛下對此藥極為重視,自霍瑜那夜進宮之后便再也無人得見,當夜侍奉的人,除了聶希之外盡皆被滅了口。”衛鷹跪在車中道。

“啟用天一。讓她務必查清此藥的所在,不惜一切代價銷毀它。”

“公子?”衛鷹愕然抬頭:“您不是說,非到生死攸關之時,決不會動用天一的嗎?”

墨公子的目光幽遠冰冷:“你還不明白?現在,已是生死攸關之時。”

深夜。未央宮四處已經熄了燭火,唯有帝王所在的承明殿仍是燈火通明。

陛下自從服了那長生藥,精力較之前明顯改善,但聶希心中卻生出了隱憂。

不知為何,陛下近日服藥的頻率似乎變快了,最早只是一日吸食一次,但這兩天已然翻了倍,且兩次服藥之間,還出現了呵欠連天眼淚不受控的情況。

陛下向來注重形象,御極以來別說是面對臣工與后妃,便是獨自一人也從不松懈,幾時有這種全無形象的模樣了?

可惜了薛郎中,醫術再好,多半也要因此送了性命。

只希望那藥真像翁歸靡所說,待服完一整匣之后,便可收到長生久視之效。

否則聶希微微打了個冷戰,并不敢再想下去。

他取了件繡了日月山河紋的大麾,披到了虞珩身上。

虞珩是申時方才用了第二次長生藥,這會兒雖是熬了夜,但仍覺得精力充沛,心情自然也是上佳。

對著侍奉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宦,難得地也想要施下一絲恩惠。

“聽說你過繼的那個孫兒,現在已經啟蒙讀書了?”

“回陛下的話,小童頑劣,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聶希答得極為謹慎。

“無妨。”虞珩大袖一振:“待他再年長個幾歲,便讓他去做烜兒的伴讀。雖說朕將延壽千歲,但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的道理,朕也是知道的。到時候這天下仍是他的,朕只管去云游四海——你那孫兒只要安分守已,便可享一世富貴榮華。”

這便是天子的承諾了。聶希老淚縱橫,伏地叩拜謝恩不已。

殿門就在這時忽然開了一條窄縫,守在門外的內侍探了半個頭進來,本想著要尋聶希討個主意,卻沒想到正與虞珩的目光對上了。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他沒好氣地道:“進來回話。”

內侍甫一進門就跪了下去,卻不敢哼聲,只拿眼去看聶希。

后者氣不打一處來,迅速地跳了起來狠狠地踹了他一腳:“陛下問話還不好好回,看我作甚!”

那宦者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是蘭林舍的思美人生了重病,她的侍女也不知道怎么跑了出來,就跪在殿前苦苦哀求,請陛下去看看她.”

殿內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沉寂。聶希沒想到竟然會是那個人的事,不由得偷眼看了一下虞珩的神色,見他的表情冷肅非常,眸中更是翻涌著濃厚的陰云,不由得心中一震,連忙搶先開口道:

“思美人雖被禁足于蘭林舍,但也是陛下的人,既生了病,便請個侍醫給她瞧瞧,斷沒有來尋陛下的道理。”

“是是,小的這就去請侍醫。”那內侍連頭都不敢抬,就那么躬著身欲倒退出殿。

一個身影從聶希面前大步邁了出去,滿繡的日月山河紋玄色大麾的末端拂過他的鼻端,觸感冰冷。

聶希嘆了口氣,認命地跟在了虞珩的身后。以往那位思美人與陛下之間的各種糾葛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腦海,令他頭痛非常。

只希望那一位是真的想清楚了,莫要再與陛下這般鬧下去了才好。

翌日,被禁足數年的思美人復寵,從形同冷宮的蘭林舍遷至昭陽舍,驚掉了無數人的眼球。

居于披香舍的李夫人就為此砸了一室的瓷器擺件,連留得長長的指甲都硬生生地折斷了三根。

昭陽舍是未央宮內,嬪妃所居的八舍之首,彤朱庭,白玉階,壁帶皆為黃金釭,又以藍田璧,明珠翠羽裝飾,端的是華麗非常,向來都是寵妃居所。

之前八皇子的生母王美人盛寵之時,便居于此處。

“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狐媚子,我早就說她不過是特意端著個冷冰冰的架子,說什么不愿入宮盡是欲擒故縱的手段,果然就讓陛下到現在還放不下!”

服侍她的女使們跪了一地:“夫人息怒,慎言啊!”

李夫人想到自己的兒子連年都沒過完就被逐出西京,封地還是剛剛以謀逆罪被連根拔起的汝陽,心中的怒意就轉成了悲涼。

她怔立了良久,方才說道:“替我備一份賀禮,稍后我要親自去一趟昭陽舍。”

宮內的事洛千淮自然是不清楚的。正月里病患不多,有梅神醫和文溥兩個人在就足夠了,她每日要去周府為周小郎君診治,回來后就給譚非與燕家兄妹系統性地上上課,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于默寫《本草》一書,日子過得極為充實。

也就是偶爾在睡前,腦中才會忽然劃過墨公子的那張臉。算算日子,自從上次分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便連霽安堂開業這么大的事,對方也沒有任何動靜,連份賀禮都沒有送來,委實有些古怪。

但換個角度考慮,這霽安堂本來就是墨公子投資開設的,哪有老板給自己送賀禮的道理。

墨公子應該是個相當自負的人,所以在聽到自己明確的拒絕之后,自然不會再作糾纏。關于這一點,她本來已想得清楚明白,所以心里的那一絲淡淡的落寞,大概只是因為失去了一位顏色出眾的異性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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