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頁夜間第二百八十八章解憂公子非良配第二百八十八章解憂公子非良配→:、、、、、、
章慶今夜穿了一件嶄新的箭袖武服,衣領與袖口上都以銀線勾了細密的花紋,頭發也一改以前的隨意,用一根青玉簪挽了起來,面上的胡須更是刮得干干凈凈,雙目清朗有神,整個人就如一把打磨得雪亮的寶劍,光是擺在庭中都足以與星月爭輝。
“洛大娘子方才玩得可還開心?”他笑著問道。
洛千淮其實對他有些愧意。那么一位四海知俠的大劍宗寄住在自個兒家中,過年節的時候她這個主人只顧著外出跟人游樂,單洛昭陪他去明月樓吃了頓酒,確實是相當失禮。
“章劍宗,今夜實在是小女招待不周。”她說道。
“洛大娘子說哪里話。”章慶眸中笑意轉深:“若非如此,在下又怎么可能欣賞到洛大娘子的驚鴻舞。”
就像被一道閃電劈中了,洛千淮忽然感覺到身子僵硬,舌尖發麻:“你,你當時也在那里?”
完了,連章劍宗都看見了那段廣播體操,自己社死的等級又提高了一層。
章慶就像沒看出她的尷尬一般,依舊笑得如朗月清風:“此舞只應天上有,慶實是三生有幸。”
洛千淮半點也不想跟他再繼續探討這個話題,正色道:“章劍宗這么晚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不知洛大娘子如何看待那醉金窟?”章慶也收斂了笑容。
洛千淮腦中立即浮現出棕熊撕人的慘象,還有文嘉閉目待死的模樣,心中的怒意藏都藏不住:“這種地方就不該存在!”
章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苦笑一聲:“解憂公子還真是了解你。”
洛千淮隱約知道他的意思。之前在地牢門口,她本想將人全部救走,但墨公子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先行離開,想來必然有著后手。
她不想多說,章慶也一樣,如非必要,并不想在她面前多提這個人。
“洛大娘子。慶不知道你與那解憂公子究竟是何關系,但卻想奉勸你一句,此人并非表面看來的那般簡單,他與官面上的瓜葛甚深,行事狠辣并不容情,絕非洛大娘子的良配。”
他是極通透的人,單看墨公子前腳離開,后腳繡衣使者便查抄了醉金窟,還特意將其中知曉他今夜前來的人盡數誅殺,便猜到了此人與本朝這個皇帝直屬的特務機構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當然,念在他做這些事,是為了給洛大娘子出氣的份兒上,他不僅三緘其口,還代為滅了宋大掌柜的口。
但是必要的提醒還是需要的,這算不上什么陰暗伎倆,他是真心覺得解憂公子其人太過復雜,跟他交往過于危險。
“多謝章劍宗的提醒。”洛千淮點頭:“我與他并非同路人,以后也不可能有更多的交集。”
她的聲音有些鄭重,不知道是為了告知章慶,還是為了提醒自己。
果然洛大娘子與其他小娘子就是不一樣,并沒有被那人俊美得近乎妖孽般的模樣糊弄了過去。
章慶面上的笑意比方才更加真切,亦多了幾分輕松:“還有另外一事。”
“章劍宗有話直說。”
“慶已查知,令表兄之所以有此一劫,都是為了拜師習劍。”
他已經從鳴劍山莊的余黨那里,把事情問了個清楚明白,知道他們靠著這一招,誘哄了不少人上鉤,當下便跟洛千淮簡單地交代了一番。
“原來如此。”洛千淮沒想到章慶的心思竟會如此細膩。她還沒來得及詳細過問文嘉是如何落到如此地步的,沒想到竟是因為想要上進。
不過等一等,提到劍術,這天下還有比四大劍宗更具代表性的嗎?可是文嘉年紀到底大了,心性又浮躁并不沉穩,怎么可能入得了章劍宗的眼。
章慶是何等樣人,哪能看不出她的疑慮,當下便笑道:“鳴劍山莊作了醉金窟的走狗,今夜過后也會絕跡于江湖。只是若是令表兄不棄,我這里倒是有另外一條路子指給他。”
洛千淮明白,章慶能說出口的路子,定然不尋常,但她卻并不想多欠他的人情。
“表兄年紀大了,早已過了習武的年紀。經此一事,他也該吃一塹長一智,知道何事可做,何事不可為,倒也無須章劍宗為他費心。”
章慶知她看破了自己的愛屋及烏之意,當下便微微一笑:“令表兄資質不錯,只是年少時磋砣了歲月。但古語有云:‘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有一位忘年交,當年也是弱冠之后方才習武,后來亦成了一流的高手。洛大娘子當可信得過慶的眼光,令表兄的資質極適合修習我那位友人的武學,只要你肯點頭,慶愿意代為引薦。”
洛千淮知道他所言不虛,但還是沒給準話:“待我改日見了表兄,問過他的意見再說。”
正月十六是新年首次大朝會,所有官員,包括在京的王室宗親全都穿著簇新的禮服,在建章臺上山呼朝拜,行三跪九叩大禮。
正常來說,接下來,便是要聽皇帝御制的新年制誥,其中包含了新年賀辭,綱領性的工作計劃,以及一些加官進爵的恩典。
總之從皇帝到百官,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該是面帶笑容語氣和煦的——可那都是從前,并非今日。
陛下突如其來的暴怒,搞得所有人都心驚膽戰。
“就在這西京之內,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這么一個藏污納垢的所在!三年,整整三年的時間啊,不知將多少良善百姓逼入了獸口,至于其他蠅營狗茍的骯臟交易,更是不計其數!”
“朕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么大的膽子?”他的目光在一干紫袍重臣身上冷冷掃過,所有人都垂下了頭,無人敢與天子對視。
“國朝一年的歲入才80萬金,可那醉金窟呢,僅僅一個晚上查抄的賭資,就高達20萬金!除此之外,他們竟還敢私蓄武力,暴力抗法!這是想要做什么,造反嗎?”
“唐湛!”虞珩看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百官與宗親,冷冷地喚道。
唐湛一身玄色錦衣大步入殿,行至大殿正中跪了下去:“臣,繡衣使令唐湛,叩見陛下!”
“昨夜拿下的一百九十七個人,悉數抄家,夷族!加緊追查醉金窟的幕后之人,朕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會是諸位中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