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徑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朕母家僅存的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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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承明殿。少帝已從麒麟殿遷入了承明殿,但因著年齡尚小并未親政,所以一應朝政大事,皆由三位輔政大臣商議定奪,只有極重要的大事才會請少帝升座聽議。

這幾日朝野內外的大事不算少,也都相當棘手。

薊州王謀反,本人及家眷老小盡數被誅,本沒有任何疑義。但除了他們之外,參與反叛的薊州軍不下十萬,加上他們的家小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若是盡數牽連誅戮,只怕薊州城守衛空虛,極易被匈奴所乘。

除此之外,之前虞恪得位呼聲極高,朝中半數大臣都曾與他明里暗里交好過,光書信就查出了幾大箱,如果真的依法嚴懲,只怕這朝中也要空了一半,且還會有損新帝的名聲。

三位輔政大臣,連同十幾位朝中要員,在承明殿從早上討論到了上燈時分,仍然沒有定論。

自從先帝大行,朝中官員自動聚攏在霍炫等三人身邊,其中自然是以大司馬大將軍霍炫勢力最強,左將軍安陽侯上官錦僅隨其后,與霍炫明里暗里各種較量,只有金鑫還是保持著先前不朋不黨的老作風。

虞炟早慧,聽了這么久,已經明白了各自的立場。

霍炫主張寬仁,上官錦堅持嚴懲,金鑫夾在中間和稀泥。

虞炟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引起了陛階下眾人的側目。

霍炫雖然勢大,但面對皇帝時卻向來謙恭,當下便躬身問道:“虞恪謀逆一案,嚴格說來,其實也算是陛下的家事。臣等在此說了半日,竟忘了問詢陛下是何主張,實乃臣等之過。”

他一邊說,一邊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對著虞炟端端正正地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他都這么做了,其他臣子只能跟著一起照做不誤。

上官錦的性子素來有些桀驁,對虞炟只是做些表面功夫,實則并不太將他放在眼中,此刻不情不愿地拜下去,動作慢了不少,且也算不上規范。

虞炟看在眼里,并不動半點聲色,先是開口叫起,又道:“天家無私事。先帝既將輔政之權交與諸卿,便是要朕在親政之前多聽少說,以免誤了國事。”

“只是此事既然商議良久尚無定論,朕這里有一點子不成熟的想法,且說出來與眾卿議一議,看看是否可行。”

“陛下只管直說便是。”霍炫再次躬身行禮:“臣等洗耳恭聽。”

“朕聽聞新帝登基,向有大赦天下一說。不若便依舊例辦理,如何?”

“陛下仁厚,必成一代圣君。”霍炫與金鑫異口同聲道。

上官錦卻眉頭緊鎖:“陛下,臣以為不妥。大赦天下素有成例,遇謀逆不赦。若此例一開,只怕難以震懾那些無君無父的不法之徒,時間一長,必會令人心浮動,社稷傾覆啊!”

虞炟眉毛微挑,未及開口,便有一人橫眉立目地沖上前去:“上官錦,你敢危言悚聽,詛咒國運?”

“欒和?你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在跟誰說話?”上官錦陣營里也跳出了一個人,對著欒和怒目而視。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虞炟就站起身來,走下了御座。

“虞恪以私心起兵,薊州諸軍不得已而附逆,今首惡既誅,余者也應減等治罪。”他侃侃而談:“至于朝中與虞恪交好之人,除了極少數早就從賊之外,多半也就是跟風而行,在他起兵后也多有悔改之意,不可一概而論。”

他小小年紀,當眾說出這么一番極有見地的話,堂上眾人皆是訝異不已。

趁著上官錦還在發愣的空檔兒,霍炫已經再度躬身下去:“陛下盛德如春,仁心似海,此道恩旨一下,必能安定朝野內外。臣這就奉詔下去辦理此事。”

虞炟點頭,又笑著開口道:“朕早就聽聞,霍卿的嫡子剛直敏毅,之前因小過而遭了流刑,此次遇赦歸來,卿可攜他入宮覲見,說不得朕還有倚重之處。”

“微臣代犬子,謝過陛下恩典!”霍炫滿臉感激之色,俯身跪拜了下去。

他們兩人一來一往,上官錦想要插話,卻一直都沒找到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霍炫拜下去了,他趕緊站出來:“陛下,臣.”

虞炟沒有理會他:“此事已有定論,勿需再提。朕乏了,眾卿且退下吧。”

也不待上官錦回應,他便已經轉入了內室。新上任的鄭令監上前一步:“諸位大人,這便請回吧。”

他指點著小宦將人全都打發走,復又回到了內室,看著少帝益發清瘦的身子,不由得憂心忡忡。

虞炟這幾日因著先帝的喪事,每日里忙碌之余,脾胃愈發羸弱,饒是御膳房大廚們絞盡了腦汁,他也只能勉強用上兩三口,本就是長身體的年紀,這會兒看著卻是著實憔悴。

鄭令監看在眼里,擔憂得不行:“陛下,奴婢這就派人,去錢唐市井之中,尋幾個廚子過來,說不定哪個便能跟前面的那位比肩”

虞炟沉默了一會兒,眼前不期然地冒出了那雙靈動而清澈的杏眼。那樣精致漂亮的人,本來就是屬于宮里的,怎么就會忽然私逃,還就此送了性命?

“你派人去查查錦兒私逃一事。”虞炟說道。燭影飄搖地映在他的面上,將本來稚嫩的臉,襯得有些陰沉不定。

鄭令監驚得睜大了雙眼:“陛下的意思是,錦兒的死,別有內情?”

“那一日出了太多的事,很難讓人相信,一切都是巧合。”虞炟說道:“另外,掖庭令張世遠,你也順便去探上一探。”

新帝即位,宮內很多要緊職位都要用上自己人。那張世遠為人雖然謙和,但跟他鄭善可并沒有什么交情,若是因著錦兒一事被處置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鄭令監斂目低頭:“奴婢知道了。”

他轉身剛要離開,就又聽見了后面的話。

“還有一事。”虞炟的聲音似從極遠的地方飄來一般,輕飄飄的幾乎聽不清楚:“朕母家的兩位阿舅,連帶著朕三位成年的表兄,都已經獲罪被誅。但朕記得,那位與朕同年的泰表兄,就是自小就常進宮與朕玩耍的那位,應該還被押在廷尉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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