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頁夜間第三百五十二章對景大娘子觀感如何第三百五十二章對景大娘子觀感如何→:、、、、、、
洛千淮就跟二人交代情況:“其實崔九郎君的病,根源還在那次風寒。外邪入體,侵入脊髓,誘發炎癥。雖然熱度褪下去了,但外邪仍存于脊髓之中,愈演愈烈,就算沒有那次春獵墮馬,崔九郎君的下肢也依然會失去知覺。”
“當然,九郎君之所以墮馬,其實也是受那外邪的影響。當時骨折的傷妨礙了醫者的判斷,反而沒有注意到真正的病因。”
崔舸聽得若有所思,崔夫人卻將手中的帕子緊緊地攥成一團:“都怪我,竟然沒跟那些郎中們提起前事”
洛千淮搖頭:“夫人不必自責。因外邪入體引至癱瘓本就罕見,便是當時提過了,也未必能引起重視。”
連她都是靠著系統的權威檢測,方才能根據結果倒推前因,要這個時代的醫者們肉眼斷癥,也實在太難為他們了。
“可眼下已經耽擱了這么久,不知道景郎中可還能治?”崔夫人問道,口中不自覺地改了稱呼。
洛千淮已經回想起前世救治急性脊髓炎的醫案及驗方,但現在已經發展為慢性暨上升性脊髓炎,誰也不知道照方抓藥還有沒有效。
“若是再晚半個月,就真的沒救了。”她坦然地說道:“現在的話,我只能說會盡力一試。但能否有效,又或者說能治到什么程度,我也無法保證。”
崔夫人沉寂了很久的心,被她這一句話再次點燃了。
已經有多久,沒有郎中愿意下方嘗試了?她記不太起來,只知道近兩年,便是愿意上門的醫者都寥寥無幾。
“你只管放心大膽地治!”崔夫人說道:“無論治得結果如何,我先前說的那些話都還有效!”
洛千淮腦中正在想著方子,沒留心聽她的話,所以也就沒有及時表態。她要了筆墨,寫了一個方子。
是《金匱要略》所載的續命湯原方:麻黃9g,桂枝9g,當歸9g,潞黨參9g,生石膏9g,干姜9g,生甘草9g,川芎4.5g,杏仁2g。
該方“治中風痱,身體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處,或拘急不得轉側”,是前世中醫治療中風癱瘓的主方。
崔九的病并不屬于中風癱瘓,洛千淮之所以敢下這個方子,是因為前世下鄉義診時,親眼見帶隊的中醫科主任這樣用過。
那是一位農民,在家用壓水機抽水時,忽然雙下肢酸軟麻木,四小時后腿部便失去知覺,被送到縣醫院抽取腦脊液檢查,發現蛋白含量及白細胞增高,確診為“急性脊髓炎”,使用腎上腺皮質激素、維生素和多種營養神經的藥物治療兩周無效。
下鄉的工作組就在這時候到了,兩劑湯藥下去,患者就能下床行走,二便也恢復了自主通暢,再換了其他湯方調理,很快便出院了。
后來洛千淮也請教過那位大主任,只問這急性脊髓炎跟平常意義上的中風并不一樣,怎么也能適用續命湯一方呢
對方只是笑笑,問她可還記得醫圣張仲景所創的“有是證用是方”的原則?只要證候相符就可大膽使用,不應受后世創立的諸種辨證方法的限制。
那時洛千淮年少氣盛,還跟主任辯了好一會兒,最后對方實在扛不住,只好跟她詳細剖析了這風痱之癥的病機,的確是相當玄妙。此后她又見過其他名家醫案,有用續命湯治多發性神經炎的,治氯化鋇中毒導致下肢無力的,還有忽然癱瘓查不出病因的,不一而足,但都其驗如響。
洛千淮先開了七服藥,自有人拿著去壽和堂抓藥回來煎服。一服下去暫時看不出效果,洛千淮便先行告辭準備離開。
崔夫人不想放人,很想讓她留下來住一段時日。說實話,若這崔九不是先前跟她有那么一段相看的孽緣,洛千淮倒也不一定會拒絕得這么干脆。
“這藥要連著吃七天。若是一直沒有好轉,那小女也沒有旁的辦法。”她說道:“但若九郎君有了起色,隨時可以派人去接我。”
她離開之后,崔夫人回去看崔舸,坐在他床前握了他的手。那雙手是冰涼的,沒有多少熱氣兒。崔舸就任她握著,默默地聽著她說道:“舸兒,阿母太粗心了,竟然不知道你的手竟然也”
崔夫人說著,心里便愈發難受:“也怪侍候的人不盡心。那個攬碧,我先前還以為是個好的,沒想到不僅怠慢了景大娘子,連照看你也都一樣的疏忽,光是發落到莊子上,還是處置輕了。”
崔舸倒是神色淡淡,并沒有給婢女求情的意思,只道:“阿母也不要氣壞了身子。方才景大娘子說您有胸痹之癥,萬不可輕視,下次再請她過來時,不如請她詳細為您診視一番。說到底,還是兒這身子不爭氣,這幾年讓您操心勞神,實屬不孝。”
“阿母沒事。倒是這位景大娘子,并不似尋常小家子出來的,見識氣度俱各不凡,難得的還通曉醫術。不知舸兒你觀感如何?”崔夫人想起方才心里思忖的事,便順嘴對兒子說道。
崔舸想著那雙靈動的杏眼,眼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但轉瞬便消失了。
“阿母的意思,兒都明白。只是兒這副模樣,并不適宜拖累旁人。”他輕聲說道。
“可景大娘子不也說了,你這腿還是有可能好起來的!”崔夫人見不得兒子這般灰心喪氣。
崔舸搖頭:“阿母。其實兒寧可心如止水,也不想點燃希望,然后再又被生生掐滅。”
他剛說完這句話,忽然覺得腳趾尖兒處,傳來一絲極輕極淡的癢意。
崔舸愣住了,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而崔夫人則因著他前面的話,心中酸楚難當,久久不能言語,倒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
“知道了。”墨公子平靜地看過了張世遠的致歉信,信手回了一封交給來人,說道:“請轉告張公,楚理解他的難處,斷不會因此生出半分怨懟之心。”
來人退了出去,衛蒼作為執行人,心中明白是自家主上出手,攪黃了這樁親事,只是卻猜不清楚緣由。
對內情一無所知的衛鷹卻是面生薄怒:“公子,那張世昌竟然這般小覷您!屬下請命,晚上去好生教訓教訓他!”
墨公子繼續看著文件,并沒有理會他,倒是衛蒼重重地咳了兩聲,沖他擠眉弄眼。
“你這腿剛好,眼睛怎么又進沙子了?”衛鷹奇怪地道。
墨公子就停了筆,抬頭望了他倆一眼。
“行了,讓你們做的事,進展得如何了?”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