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徑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那年那月的那支玉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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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剛一出口,先前屋中冷凝如冰的氣氛,忽然就變得和煦起來。

墨公子的嘴角噙了笑,衛蒼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欒葳兒亦有所感,只當墨公子已然被這番話打動,便再接再勵:“阿墨,我幼承庭訓,婚嫁大事皆是聽從父命,其實便是這私相授受,也是不該的。只是我舍不得.阿墨,你莫要再怪我了,好嗎”

她輕輕地拉住了墨公子袍服的下擺,掩面低泣起來。

洛千淮就越發覺得奇怪,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頭,就再次與墨公子探詢的目光相遇了。

這一回,墨公子向著她微微頷首,似在傳達著什么信息,可惜她完全沒有看明白。

“衛蒼。”墨公子向后退了幾步,掙脫了欒葳娘。

衛蒼迅速走上前來,先是取過了那把匕首,抽開來看了一眼,微微哂道:“霍少夫人怕是記錯了,當年那柄日影早就被您隨手丟了出去,是小的不慎拾到了保管多年——這柄雖是外表相似,但鋒刃卻全不相同,可見夫人當年根本沒有抽出來看上一眼,這會兒拿來訴說舊誼,怕也是并沒有多少誠心吧?”

“怎么可能?”欒葳兒大為震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再說什么才好。

當年阿翁確實有將她許配給虞楚的念頭,但她怎么可能同意?那就是個生長于牢獄的罪人之后,她礙于父親對他有過幾分好顏色,可并不代表要將一輩子都葬送進去。

那時他大概也是聽阿翁說起過此事,特意送了她那樣東西,說是自己親手所制。她當面雖然沒說什么,可那么難看粗鄙的物件兒,根本是她生平僅見,就如他的人一樣,從里到外都泛著地牢里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潮濕與血腥之氣,令人作嘔。

這樣的東西,連放在她閨閣之中的資格都沒有。她轉頭就令女使丟進了垃圾堆里,從此便開始避著他,又尋了阿母去替她向阿翁說項,總算成功地推掉了那份婚事。

再之后他們的接觸便更少了,他被下旨養在掖庭,只有年節時分才會上門拜望阿翁,她遇見了也不過是默然行禮,再沒跟他多說過什么。

倒是及笄那年,他派人送了一支玉笄來,當時阿翁看見了,還微微嘆息了幾聲,顯然是對自己沒能相中這門親事,仍然耿耿于懷。

她本不想收他的任何東西,與他有半點兒瓜葛,奈何那支玉笄實在是非同一般,無論玉質還是雕工俱是一絕,據阿翁說應是當年先帝請了玉雕大師公冶先生,為衛皇后所制的一整套極品玉飾中的一件,可謂是價值連城,所以她也一直好生保存著,沒想到今日剛一拿出來,就被那個下作的洛大娘子搶了去,更沒想到,虞楚竟然還會站在她那一邊兒,半點兒都不念舊情。

與這種失望相比,因著偽造日影之匕被揭穿生出的尷尬,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靜坐了好一會兒,方收起了先前的示弱表情,慢慢地站了起來,再抬頭時,又是一副溫婉之極的淑女形象。

“阿墨,你以前從不會這般刻薄失禮。”她端方地笑著說道:“若是阿翁知道了,必會失望。”

“霍少夫人怕是并不了解欒公,否則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個結果。”墨公子嘆息著,想到乃父欒和當年對自己的救護之恩,難免心軟:

“霍欒兩家的姻親關系牢不可破,今日少夫人但凡肯靜思己過真心悔改,事情都會有斡旋的余地。墨言盡于此,還請少夫人好自為之。”

“今日之恩,我不會忘。”欒葳兒抿著唇,余光冷冷地瞥了洛千淮一眼,再也不復多言,徑自走了出去。

洛千淮看夠了熱鬧,也輕手輕腳地準備離開,大門卻被送人出去的衛蒼先一步關上了。

“茵茵。”身后那人的聲音跟方才不同,清冷之中夾了絲絲縷縷的糯,一字一字地敲落在心底,莫名地生出了蕩氣回腸的音效。

洛千淮頓住了腳,但并沒有回頭:“攪了公子與白月光的相會,皆是我的不是。今日還有別的事,我就先行一步.”

身后那人不知何時已經欺至近前,不待她話音落下,便自后一把牽住了她的右手。

“我以為,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墨公子嘆著氣:“我與霍少夫人從沒有過淑女之思,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公子其實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洛千淮淡然說道。

演戲的人走了,她的腦中才恢復了理智思考。她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知道及笄之時,不是誰都能送玉笄這種東西的。

要么是親長姐妹,要么就是未婚夫婿或者戀人,總之沒聽說過弟弟會送姐姐的。那根玉笄的玉質是她生平僅見,雕刻的云紋飛鳳更是巧奪天工。有這樣東西在,無論他們之后又發生過什么恩怨情仇,都抹不掉曾經的那一份少年純情。

這么一想,懷中的那只玉笄,就變得有些惹人生厭。

她用空閑的那只手將它取了出來,用力掙脫了墨公子的手,回轉身來仰望著他。

“方才不問自取,十分抱歉。”她說著,極自然地將那玉笄放入了他的手掌之中,握緊之后方才松開。

“之前是我想差了。此物價值連城,對你們二人更有難以言說的意義,我本不該想要據為己有,賠錢一說,更是玩笑而已。還請公子代我物歸原主。”

她沒提致歉的話,因為在她與欒葳娘之間,是后者欠她的更多一些,這兩個字,無論如何也輪不著她來說。

“是我該謝謝你才是。”墨公子垂眸看著她,目光之中滿是溫柔之色:“只是茵茵,你方才說的不對。當年送出玉笄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下面人誤會了我與她的關系,才將我曾祖母留下的玉笄送了出去,事后我雖然竭力澄清,但送出去的東西卻是不好再收回來。”

洛千淮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大概是今日吃到的瓜有些多,所以心里只覺得有些繁亂。

墨公子卻再度上前一步,極強勢地將攬住了她的肩,將她圈入了自己的懷中。

“曾祖母留下的東西,本來是一整套,這些年缺了一件,總是不完整。”他的聲音輕軟地落在她的耳畔:“茵茵,謝謝你,幫我把它取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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