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實在沒有想到,就在今天,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
雖然她并沒有立刻答應帶走他們部落的幼崽,但是卻拿出了很多珍貴的食物分發給他們。甚至還貼心的給與了他們淡水。
看著部落的小崽子們搖搖欲墜的生命力終于穩住了,桑青的心里激動異常。
這種激動,在發現貴人單獨給他的食物居然是能夠修復傷勢的靈食之后,更是到達了頂點。
他熱淚盈眶的一口一口喝著湯,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嘗到過靈氣入體的滋味了!
但是善良的桑青卻并不愿意吃獨食。在感覺自己的身體稍微好一點之后,他把手中的湯分給了其他傷勢嚴重的族人們。
看著眼前這群殘疾植物人們,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喝著同一碗幽蘭湯,仙靈心里百感交集。在現代社會,從小被虐待被毒打的她,從來都沒有見證過這種真摯的感情。
仙靈大受觸動,于是,她忍不住一人給了一碗幽蘭湯。
再次得到一碗靈食,桑青一直都強忍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決了堤。
他不僅從這碗湯里品嘗到了極致的美味,也品嘗到了人情的冷暖。
自從被樹祖召喚回來之后,他們雖然終于擁有了溫度適宜的家園,也擁有了可以扎根的土地。但是,美好的外皮下裹挾著的,卻是苦澀的膽心。
他們以為他們找到了歸宿,他們心甘情愿的供奉著樹祖,甚至在它的命令下義無反顧的頻繁進入可怕的深海。
哪怕身隕也在所不辭。
可是,他們賣命的付出,換來的究竟是什么?
是沒有利用價值之后無情的拋棄;是孩子的父母死亡之后任其的自生自滅。
他們為樹祖拋頭顱灑熱血,只奢求他們的后代能夠在這片溫暖的地下世界里扎根成長。所以,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
然而,就是這么一點卑微的請求,樹祖也不肯施與他們。
它欺騙了他的族人,它將這些失去了父母的孤兒扔到了絕靈之地等死。
他們的犧牲,又有何意義?
桑青抿緊了唇。
他們部落供奉了幾千年的樹祖尚且如此之涼薄,而面前這個和他們沒有半絲關系的人類,卻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又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在一群小植物人和殘疾成年人眼巴巴的的注視下,仙靈離開了沒有一丁點靈氣的外圍。
走在一望無際的黃土大地上,仙靈很感慨。
扶桑部落是真的又淳樸又單純又聽話啊。和他們相處的這短短幾個小時,他們沒有問東問西也就罷了,還一個個拿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孺慕的看著她,奶聲奶氣的喊著她‘人類姐姐’。
甚至在她提出離開時,他們也沒有強行阻攔,也沒有問她會不會再回來,而是拿一雙雙要哭不哭的雙眸,眼含不舍的目送她遠去。
乖得令人心疼!
嘆了一口氣,仙靈覺得,她一向對待陌生人堅硬如鐵的心臟,好像又融化了一點點。
在族人沉默不語的幫助下,桑陽的葬行儀式,終于落幕了。
因為扶桑部落體內有著植物血統的原因,它們死后不久會化為植物扎根于土地。所以扶桑部落的葬行儀式非常的簡單。
在靈巫的帶領下,一群扶桑部落的戰士圍著已經化身為起陽草的桑陽,跳上了往生舞,唱上了送魂曲。
雄厚卻悲壯的歌聲在植物的墓園里回蕩著,一些輕薄柔軟的草葉不自覺的跟著旋律抖動了起來。
露珠從它們的尖端墜落在肥沃的黑土里,就像一滴滴沉默不語的淚水。
因為哭得太厲害,桑韭的歌聲撕心裂肺的跑調著,混雜在雄厚的男聲中顯得極其的突兀。
但誰都沒有嘲笑她。
事實上,此時此刻,扶桑部落的每一個戰士,心里都沉甸甸的壓著一塊令人喘不過氣的石頭。
桑陽作為部落里最頂尖的戰士,甚至因為他強悍的戰斗力,族長都默許桑陽的妹妹不參與部落里的任何勞作。
他的實力,讓他擁有這個特權!
但就是這樣一個頂梁柱,卻在面對龐大可怕的狶魚時,連一丁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就被瞬間吞吃掉半邊身體。
再看看身邊這群族人們,傷的傷殘的殘,有的舊傷還沒愈合就又增添了新傷。
更別提他們的家人了,無法付出勞動力的他們,連吃飽的資格都沒有,每天都在茍延殘喘著。
明明不到一年的時間啊,他們部落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更可怕的是,
失去了桑陽這個五階器者做主力后,他們還能平安的從深海里帶回獵物嗎?
葬行儀式舉行完畢之后,戰士們都很疲憊。他們拖拽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只想快點回到各自的土地里扎根歇息,為明天的下海捕獵做準備。
然而,就在這時候,靈巫卻喊了桑韭的名字。
戰士們不由停住了腳步,無數道目光聚集在桑韭柔弱的身體上。
桑韭目不斜視的頂著族人的目光來到了靈巫的面前做了一個恭敬的跪伏之禮。
扶桑部落的靈巫已經很老了,她活了一千三百多歲,現在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隨時都有可能會枯萎成植物,永遠沉眠于地。
她目光慈祥的看著桑韭,聲音依舊沉穩溫和,但說出的話卻令扶桑部落的所有戰士,都忍不住心間發顫了起來。
“小九,你是部落里唯一的靈者,還擁有著特殊的增益天賦技能,明天你就跟著戰士們一同下海吧。”
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阿九可是部落里僅剩的唯一一名女性啊!更何況,她一直以來都是靈巫大人悉心栽培的下一代繼承人。
靈巫大人居然讓她下海去‘送死’?
族長同意了嗎?
一時間,所有不理解的目光全都轉移到了族長的身上。
扶桑部落的族長很年輕,至少和靈巫比起來要年輕得太多。原本他也是戰士里的一員,但是就在不久前,族長下海的時候被海獸給一口吞掉了。
于是,擁有著最高資歷的他,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新的族長。
此時此刻,面對一雙雙能把人頭皮給盯出血的目光,他忍不住低下了頭。
他當然知道靈巫這么安排的原因,但是,他知道又怎么樣……他能阻止嗎?
他不可以阻止。
在靈巫如有實質的威脅目光之下,扶桑部落的年輕族長幾次三番的蠕動著唇角。他不想開口,他不想做下這個艱難的決定,但是……
輕輕地閉了閉眼,桑耳張開嘴,輕聲道:“阿九,明天,你就跟著戰士們一同下海吧!”
說完這句話之后,桑耳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抽走了似的,身體瞬間軟了下去。他神情麻木的低著頭,接受著周圍或失望、或憤恨、或崩潰、或難過……的目光。
這一刻誰都知道,扶桑部落已經被判了死刑。
如果一個部落連一個女性都沒有,甚至連他們未來的靈巫,都要被犧牲,那這個部落還有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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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因為背景比較大,然后我想把重要角色寫豐富一點,所以,后期大概是有點偏群像文哈。
謝謝妮洗妞,AT2001,丫丫去流浪,的打賞,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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