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很謹慎。
哪怕心里相信被捕的藤原黃毛不會那么快交代一切,可為了安全起見卻依舊打算找人先去藏錢點試試水。
花重金找三個小混混,交代他們戴上帽子和口罩遮住臉去推藏錢的房屋的門,而他們三人則是在進入住宅區的路口處坐在車里遙遙觀察情況。
這樣一旦發現風吹草動,那就干脆直接放棄這些錢,然后駕車逃離。
但是青山秀信更謹慎。
他不僅是在藏錢的宅院內和宅院外埋伏了人,還在住宅區街道兩頭的路口處各安排了兩人躲在車里盯梢。
所以當刀疤臉三人的車停在路口處不動時,立刻就有人發現了這個異常情況,并且向青山秀信進行匯報。
“1號點呼叫次長,一輛白色本田停在路口,車上下來三個戴著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正向目標房屋走去,另外車內還留有三人,但是看不清臉。”
青山秀信聽完后思索片刻,很快就做出判斷,“先下車的三人可能是疑兵之計,留在車里的才是正主,所有人都隱藏好,聽我命令再行動。”
所有點位齊齊回復收到。
三個小混混按照刀疤臉的吩咐走到藏錢的房屋前用力敲門,然后扒在門縫往里看了一眼,抬起右手示意沒看到人,便直接從街道另一頭離開。
躲在目標房屋對面住宅二樓的青山秀信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知道自己判斷對了,接下來登場的才是正主。
“沒問題,過去吧。”本田轎車里的刀疤臉見狀,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隨后車輛緩緩啟動。
開到了藏錢的房屋前。
就在開車的中年男子準備熄火停車時,刀疤臉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大變,驚呼一聲:“不對勁!快跑!”
太安靜了,剛剛那三個小混混敲門的聲音那么大,可旁邊幾棟屋子的鄰居卻沒有出來查看,這很不正常。
“啊!”剛準備停車熄火的中年男子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一腳油門踩死向正前方的路口沖去。
目標房屋對面二樓的青山秀信看見這一幕知道暴露了,一邊沖下樓一邊喊道:“劫匪正準備逃離,2號點截他們!其他人立刻隨我實施抓捕!”
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名下屬瞬間從各自躲藏的房子里沖出來,持槍向駕車逃竄的刀疤臉等人追了過去。
2號觀察點的兩人啟動車輛,一腳油門,引擎咆哮的同時猛打方向盤將車身橫攔在路口處,副駕駛上的警察拔槍對準沖過來的嫌疑人車輛大聲警告道:“警察!減速停車!停車!”
“撞過去!”白色本田車里,后排的刀疤臉伸手抓住車頂的拉手說道。
“嗡嗡嗡嗡……”
引擎的轟鳴聲越發刺耳。
駕車的中年男子滿頭大汗,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橫向攔截在前方的黑色大眾,無視車內警察的警告,咬著牙猛地沖撞了上去。
“砰砰砰砰砰!”
看著車輛離自己越來越近,大眾車副駕駛上的警察緊張的扣動扳機。
白色本田轎車的擋風玻璃瞬間被答成了蛛網型,車內三人低下頭去。
“轟!哐!”
撞擊發生的瞬間,橫攔在路口的黑色大眾車門瞬間變形,被推著往后滑出數米,車內的兩名警察直接當場昏死過去,但白色本田轎車也因此而被逼停熄火,手動擋就是容易熄火。
“快!快點下車!”
刀疤臉晃晃腦袋,拿著槍下車躲在車身旁對準后方的追兵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青山秀信等人立刻向兩邊的房屋散開,然后以墻壁為掩體開槍還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雙方間隔十幾米對射,一方以車為掩體,一方以墻為掩體,子彈打在車上火星四濺,打在墻上沙塵飛揚。
“不行,這么下去不行,子彈都快打光了。”刀疤臉呼吸急促,知道再對峙下去必死無疑,換彈夾時扭頭看了眼大眾車里昏死的警察,頓時是靈光一閃,看向光頭說道:“去拖一個警察出來當人質,我們掩護你!”
“嗨!”光頭應了一聲,抬手隨意開了兩槍,就貓著腰向大眾車摸去。
“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
就在此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女音,刀疤臉他們下意識循聲看了一眼,只見一名長發披肩,米白色西服敞開,胸前掛著工作牌的女警正站在路口處雙手持槍對著自己等人。
“淺井警部?”
青山秀信等人也看見了女警。
“去你媽的!”正貓著腰向大眾車摸去的光頭罵了一句,他面對槍口并不畏懼,抬手就向淺井綾準備射擊。
“砰砰!”
淺井綾下意識扣動扳機,一槍打在光頭臉上,一槍打在他脖子上,其人當場就倒了下去,脖子汪汪冒血。
“八嘎呀路!”
刀疤臉看著這一幕怒火沖天。
剛殺完人的淺井綾神經完全處于緊繃狀態,聽見刀疤臉的怒吼,略顯恍惚的她下意識挪動槍口連開數槍。
“砰砰砰砰!”
刀疤臉胸口中彈,鮮血染紅了白襯衣,他緩緩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隨即還想抬起槍反擊,但手根本舉不起來,喘息了幾下當場斷氣。
“大哥!”唯一活著的中年男子目赤欲裂的喊了一聲,扭頭對淺井綾怒目而視,似乎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淺井綾小臉煞白,看著兩人凄慘的死相,握著槍的手不禁微微發抖。
“上!”
青山秀信揮了揮手,十幾名下屬立刻便持槍緩緩地向中年男子逼近。
中年男子沒有再垂死掙扎,他五指松開丟了槍,坐在原地等著被捕。
青山秀信上前兩步,一腳將他手邊的槍踢開,中村真一緊隨其后撲倒中年男子,然后拿出手銬給他戴上。
所有人終于松了口氣,這才關心起大眾車里撞擊時昏厥過去的同僚。
“快打救護車,有人受傷!”
淺井綾還呆呆的持槍站在原地。
這是她第一次開槍打死人,以前雖然開過槍,但都不會打致命部位。
“你怎么來了?”青山秀信收起槍走到淺井綾面前,看著她問了一句。
淺井綾神色恍惚,回不過神來。
青山秀信一把抓住她手里的槍。
淺井綾嬌軀一顫,眼睛里這才恢復一些神采,看著青山秀信,抿了抿紅唇說道:“槍藥系的人都參與了這次抓捕,我作為系長不來不合適。”
雖然淺井雄彥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不讓她參與抓捕,但她本來就很介意被人說是靠親爹上位的官二代,所以思前想后決定來現場一起參與行動。
“你還真來對了。”青山秀信拿過她手里的槍,指了指正被眾人從車里抬出來的兩名下屬,“要是他們兩個被挾持的話,那今天可就麻煩了。”
“他們……”淺井綾指了指被她打死的光頭和刀疤臉,神色有些忐忑的問了句:“我用槍是不是不合規范?”
“怎么會,你已經警告過了,是他們想襲擊你才被你打死,這大家都有看見。”青山秀信笑了笑,把她的配槍還了回去,嘴里一邊分享自己的經驗安慰她,“第一次殺人不習慣是正常的,我以前也這樣,但是后來殺多了就沒什么波動了,慢慢來吧。”
淺井綾眼神古怪的看著他,有一種把這家伙抓起來嚴刑拷打的沖動。
“咳,開個玩笑。”青山秀信意識到說錯話了,打了個哈哈,“你不會真以為我殺過很多人吧?不會吧?”
“無聊!”淺井綾冷哼一聲,但經過這個插曲,她第一次開槍殺人后造成的那種心理不適感的確減輕許多。
回到警署,青山秀信向淺井雄彥匯報了整個抓捕情況,為違背命令的淺井綾說了句話,“今天多虧淺井警部及時趕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淺井綾在一旁低著頭默默不言。
“青山次長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吧。”淺井雄彥和顏悅色的說道。
“嗨!”青山秀信鞠躬,轉身往外走時遞給淺井綾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青山秀信前腳剛走,淺井雄彥后腳就變了臉,滿腔怒火的他轉身抓起辦公桌上的一沓文件砸向了淺井綾。
“啪!”
文件打在淺井綾身上,隨后四散開來,嘩啦啦的一頁一頁飄落在地。
“伱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險?”淺井雄彥湊到淺井綾面前,壓迫感十足的厲聲呵斥道:“那種情況,要是你開槍遲疑一秒,今天就會死在那里!”
“嗨!”淺井綾低著頭應道。
淺井雄彥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怒火后語重心長的說道:“綾,你是我的女兒,所以你不需要去冒險……”
“父親您錯了,正因為我是您的女兒,是淺井家的后輩,所以我才更不能怕危險。”淺井綾抬起頭打斷了這句話,眼神倔強的望著自己親爹。
淺井雄彥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心累,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沒話說,但淺井綾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將心里的想法全部都傾瀉而出:“我們淺井家是1871年日本警察制度創立之初的第一批警察,淺井家在警界受人尊敬,我們的地位是祖祖輩輩用鮮血換來的,難道父親您要讓我將家族的榮譽變成個笑話嗎?”
“身為后輩,我要做的是通過自己的表現讓其他人知道淺井家的榮譽貨真價實,而不是躺在功勞簿上為祖上蒙羞讓人覺得淺井家虛有其名。”
“當然,您是我的上司,這次我不服從您的命令的確是犯了錯,所以甘愿受罰,請父親公正處置綾吧。”
淺井綾話音落下后彎腰鞠躬。
“你先下去吧。”淺井雄彥盯著女兒看了一會兒,然后揮了揮手說道。
“嗨!”淺井綾轉身離去。
另一邊,審訊室里青山秀信只用一招就讓中年男子主動交代了他們團伙的所有犯罪事實,“只要你老實交代一切,我讓你跟藤原關在一起。”
原本還低著頭一言不發,以沉默對抗審訊的中年男子聽見這話頓時抬起頭來,眼中藏著憤怒和怨恨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