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接待室的。
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
尤其是在被北島駒一番輸出之后。
腦子有點脹痛，還有就是感覺自己的情緒被這個家伙弄得上下起伏不定。
總感覺北島駒并不是沖著說給大家一個兜底的目的寫這本書的。
可能是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一點私人情感在里頭，可能是因為大川雅人的死。
他想要借著這本書告訴所有人，你們嘴上痛罵的人其實就是你們撕開所有遮羞布之后的狀態。
誰不是呢？
雖然并不明確他是怎么想的。
但是能夠從文字當中感覺到他有一種很不滿的情緒在里頭。
這是在報復？
但是等到大島老師好不容易恢復平靜之后，抬起頭環顧整個編輯部，哪里有什么北島駒的身影。
那個罪魁禍首領完自己的稿費之后，頭也不回的跑掉。
把文件袋就丟在這里。
一個燙手山芋。
而那個接待小姐，出門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一臉要死的樣子。
大口喘氣，以至于臉色潮紅。
這讓很多人都在好奇這段時間在接待室當中發生了什么。
但是……
里面？
在大家充滿十分懷疑的眼神當中，大島和也覺得應該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謂的真相就是北島駒以一己之力，直接干趴下一個經驗豐富的編輯和一個經驗豐富的接待。
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當然還有那個放在文件袋里面的幾段文字。
沒有這么可怕吧？
這聽大島和也說的，像極了一個鬼故事一般。
之前都有人說的好的文學作品是那種可以直達本心的。
要說這次北島駒拿出來的東西不好吧，毫無疑問，比任何的作品都要直達本心。
但是要說好吧，可以看看這個家伙干了一些什么？
他直接握住心臟，放在手心當中，翻來覆去的不停地揉搓。
嘶~
好疼。
……
看著大島老師佇立在那里，眾人樂了。
多半是他們聯合起來騙人的。
看著眾人不是很相信的眼光，大島和也將文件袋放在了編輯部那張大桌子上面。
“來看看？”
“等等！”和也攔住了往這里走的幾個人：“在看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問一下，大家知道大川雅人的事情嗎？”
“是那個上吊自殺的人吧。”
“去評價一個死去的人是不好的。”大島老師靠著墻壁，雙手環抱在胸前：“所以也不會去評價他的對與錯，我想大川先生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縮影，一個群體極端化之后的表現。”
眾人都在等待著大島和也說下去，但是就看他雙手一攤，指著放在桌子上面的文件袋說道：“好了，大家看吧。”
一時半會大家都沒有摸清楚大島和也的路數。
打開文件袋之后，看到了一抹紅色。
隨后就看見了用紅色墨水寫著的幾個大字：人間失格。
眾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出現。
關于北島駒的筆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這個家伙寫景，直接就是能夠把人強行拖拽進去的那種水平。
但是如果說，試想一下，這個家伙寫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不是也會讓人直接在那個環境當中窒息呢？
“要不，你先看吧？”
“不不不，這個，您先看。”
“您是這里除開大島老師之后，資歷最老的編輯了，在這種水平的文學鑒定之上，您是有水平的。”
……
看看大島和也那個狀態。
再瞅瞅那個接待小姐，出去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著的。
雖然說這個不是什么鬼故事，但是一定是比較不好的東西。
這個時候先湊上去看那就是有鬼了。
看吧，那個先看的編輯老師，手抖動的像是帕金森一般了。
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細節，讓其他等待著的編輯愣住了。
不至于吧。
一本書而已啊。
而在那位老編輯在看書的時候，大島和也朝著其他眾人說道：“我們都在追求一個點，那就是文學的雅俗共賞。
我想，這本書也許做到了。”
原本大島和也想要繼續說下去，但是隨后就看到那位老編輯忽然之間砸了一下桌子。
放在桌子上的那些高高壘起的書籍陡然墜落，掉的滿地都是。
這般砰的一聲響起之后，眾人被嚇了一跳。
隨后就看到那位老編輯頂著一副說不出的表情在那里，也不說話，就站在那里。
許久，他才顫顫巍巍的嘆了一口氣。
“完蛋。”
“完蛋？”
眾人遲疑了一下。
“是的，完蛋。”
再多問下去，他就不說了。
像是一只低著頭的鵪鶉，什么都不說，一個人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去。
就這樣一直都低著頭……
半響，忽然抬起頭來，看得出來，他的眼圈有點紅。
看起來很嚇人。
“我想知道大庭葉藏的結局。”
他死死的盯住大島和也。
“不覺得讓大家看完之后會，按照慣例，我們討論一下這本書的可行性？”
“這本書還需要討論？和雪國一樣，根本不需要看后面的東西，就已經確定了這本書的地位了。”
其他人看著這番對話，更加懵了。
沒必要吧。
這反應，過于夸大了啊。
大島和也沒說什么，只是默默的做出了一個安靜看書的手勢。
時間過得很快。
看著一個個編輯從一開始的滿臉疑惑，然后變成鵪鶉一般縮到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等到最后一個排排隊一般，縮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大島和也樂了。
感謝神明。
不對，感謝北島駒。
以一己之力，讓編輯部變得沉默不語。
“所以……大庭葉藏的結局是什么？
眾人抬起頭，看過去，一個個都皺著眉頭，有些眼眶有些紅，有些手有點抖動。
但是毫無疑問，都在等待著大島和也的一個答案。
倒不是說編輯一直看書都會麻木。
其實但凡是從事文學行業的人，多半都是心思敏銳的人，他們比一般人更加的感性。
而這些感性的人在面對到這本書的時候，大多數都是有點撐不住的。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當中，大島和也雙手一攤，聳動了一下肩膀：“我也不知道，小院老師，還沒有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