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關燈護眼大中小767五年
“九嬸嬸,謝謝你”寶姐兒同道一行禮。
她的禮節十分標準,如若不說,根本不曉得,她從未學習過。
寶姐兒,確實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
道一伸出手,在她離開之前,與她的手指相碰。
第一次靈魂與身體分開,翌日一早,寶姐兒像往常一樣,等著下人打水梳洗。
可是她等啊等啊,等來家中掛起白布,就好像今年冬日的雪一樣。
寶姐兒才一歲多點,她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這樣,只知道那幾日,她的阿耶、阿娘很傷心,連她伸手要抱抱,兩人都看不見她。
被直接無禮,有一便有二。
寶姐兒該到吃飯的時辰,也沒有人替她準備。
反正她也不餓,哼!寶姐兒氣鼓鼓的想。
晚上睡覺,連個守夜的人也沒有,她感覺害怕呀,可是阿弟生病了,阿娘他們要陪著阿弟,我是一個姐姐,要照顧阿弟才行,就把阿娘他們讓給阿弟吧。
只有一晚哦,阿娘,你們明天一定要來我看呀。
蜷縮在被窩的寶姐兒,委屈又大度的想道。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
等到第三日,寶姐兒看到,陸音夫婦,悄悄的埋了一口小黑棺槨,家里的白布沒過多久,也陸續撤下來,那種讓她特別難受的氛圍,總算消失了。
孩童早夭,入不得祖墳。
就連王四郎家里的仆婦,也不得對家中掛白布一事多言。
是以,外界并不知道,他們的女兒沒了。
寶姐兒根本不明白發生什么事,她只知道自那一日起。
不止阿娘他們,就連家里的人下,也開始無視她。
寶姐兒想起,她偶爾聽過的話本子,很多下人都是學掌家人的,他們喜歡誰,下人便喜歡誰,他們無視誰,下人也會照著做......
難道因為她是一位小女郎,所以,阿娘他們不喜歡自己,不想要自己了嗎?
寶姐兒揣著糊涂,整日在宅子里游蕩。
直到,有一日,她被太陽灼傷,遠遠見到父母。
湊近些,還能聞到阿娘身上的香氣。
寶姐兒下意識的閉眼,享受的吸著。
她伸出雙手,“阿娘,我好疼呀,你抱抱寶姐兒呀”
可是,陸音兩人與她擦肩而過,嘴里還念著,“小四的又傷風了?這次的郎中,一定要請個好一點兒的,每次都弄得小四反反復復的,好好的給折騰瘦一圈。”
王四郎甚至還‘踩’到她的腳,感受到什么,下意識的回頭看看,眉頭一皺,疲憊的揉揉額頭。
“四郎,怎么了?”
“無事,可能是太累了。”
夫婦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寶姐兒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拿著被太陽‘燙’出個窟窿的手來,抹著不停掉的小豆子。
“阿娘他們真的不要我了嗎?”寶姐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問自己。
她想起父母剛才著急,就是為了阿弟。
寶姐兒嘟噥著小嘴,淚水還在眼里打轉,“應該是阿弟,他的病比我手上的傷嚴重,所以才會離開。”
想到這里,寶姐兒有些著急,“阿弟,不會出事吧!”
她也不知怎么的,心念一轉,人已到王小四的房間。
屋里藥味很重,聞著很嗆鼻,這是她從來沒喝過的東西。
寶姐兒撇撇嘴,“原來要阿娘他們抱抱,是要喝這么難聞的東西呀,我才不稀罕呢。”
她嘀咕得很小聲,但床上的王小四,瞬間,眼睛瞪得極大,一直看著她。
寶姐兒往左,他也往左......
兩姐弟玩兒得不亦樂乎,都‘咯咯咯’的笑起來。
“四郎,你看小四在看什么?”陸音有些害怕,“他是不是燒糊涂了,所以......”
王四郎嘴中安慰她無事,第二日便請‘高人’來看,恰好因為郎中的方子對了,所以王小四身體大好,然后他看不到自己的阿姐......
為了能看到阿姐,王小四人小但鬼精,他猜出自己生病,才能見著阿姐,所以這幾年,他總是小病不斷......
“阿娘、阿耶,你們要好好的呀”寶姐兒笑著揮手,“阿弟,這幾年阿姐很開心......”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這么多年來,并不是真的看不見她......
陸音跪在雪地里,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個挽留的聲音來。
王四郎就在她身邊,情形差不多,他一手攬著陸音,懷里還躺著王小四,另一只青筋直冒的手,深深的陷在雪地里凍得通紅,雪被他揉作一團。
王小四像是感應到什么,他哭得撕心裂肺,“阿姐,你不要走”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阿姐,好像魚兒吐泡泡沫一樣,泡泡炸開,阿姐也不見了。
“我要阿姐,我要阿姐......”王小四本能的恐慌起來。
王玄之直接點其昏睡穴,他直接昏倒在王四身上。
王小四雖陷入昏睡中,但他的哭聲,早已留在青柏院的每一個角落,不停的回蕩在他們的耳邊。
“太上臺神,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通達仙靈,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固,魄不喪傾,急急如律令!”凈心神咒畢,睡夢中還在抽搐的王小四,漸漸安穩下來。
原本沒注意到的陸音夫婦,似在這一刻有所感應。
兩人緊緊抱著王小四,他們渾身的知覺,也似在此時回來。
道一左右瞧瞧,又念了一段,安慰神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明,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身形。急急如律令!”
又在王四郎一家三口身上,各拍一張護身符,免得三人在這天寒地凍的院里,凍出個好歹來。
做完這一切,同大病初愈的王玄之,悄悄的離開了青柏院。
出了院子,道一深深的吸口氣。
雪后的寒涼,爭先恐后的灌進她的肺腑里。
她的靈力隨之涌來,頃刻間,便將這些寒意祛除。
王玄之輕撫去她肩上的雪花,柔聲問道:“你剛才都看到了?”
道一的聲音悶悶的,“她只求一個擁抱,得到了,所以心愿已了。”
兩人都未指名道姓,但他們心里都明白在說誰。
寶姐兒,真是一個單純的好孩子啊。
道一搓搓手,“安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