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第八五章:夜半敲門聲

為了引出福壽公主的事,幾人商議到深夜。

最后定下了計劃。

至于參觀宅子的事,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將三人送走。

道一闔上了宅子的大門。

因是新宅,還沒掛上宅子的名字,又遇上福壽公主的事,散場了也沒人想起。

道一回了內室,吟誦了一遍道德真經,跟著打坐修煉,練習符咒,這些功課一日都不能落下,最后她才洗漱上床睡覺。

內室很快就響起了輕若蚊蟲振翅的呼嚕聲。

許是睡前的道德真經的緣故。

道一隨著夢境深入。

她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世界。

那里除了人類、妖怪,還有千奇百怪的人類。

也有與妖怪有別的異類。

走到一片新的土地,除了熟悉風土人情,便是交友了。

正要和新交的朋友,進行友好的暢談。

凄慘又猛烈的拍打聲傳來。

光怪陸離的世界傾刻間蕩然無存。

“啪———啪———”拍打聲持續著。

道一被驚醒的那一瞬間。

看著帳頂的青青翠竹,在王家住的客房里,頂賬上繡的是魚戲蓮葉圖,一時不知今夕何夕,尚不及感慨,便被更大力的拍打聲,拍散了她的思緒。

她翻了個身對著窗戶,拍打聲戛然而止。

再翻過身背對著,拍打聲又響了起來。

道一心里嘆口氣,夭壽哦。

她拉上被子捂住了腦袋,接著睡。

外面拍窗戶聲音一下就停住了,換來的是內室大門被狂風猛拍。

好似不打屋里的人叫醒,勢不罷休一般。

道一坐起身來,室內因為大雪之故,還是有些光線的,更遑論習武習道之人,雙眼于夜里如無物,她快速的穿好衣裳,卻沒有立刻去打開房門。

她站在室內,靜靜的看著隨時面臨倒塌的房門。

外面似有狂風暴雨,想要破門而入。

拍門的風聲不絕,可始終沒有吹進房門一點。

特別有禮貌的風,道一心想。

道一等了半晌,瞌睡清醒得差不多了,這才過去拉開房門,外頭的風雪比昨日還大,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吹了一臉的風雪,殘存的困意也茫然無存。

同樣消失的,還有拍門的風。

道一左右瞧瞧,甚至伸手感受了下,確定沒有風來,會將內室吹成這樣,況且整個宅子,都是按照她畫的圖紙重新修繕,除非圖紙被改動過,否則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回憶起方才有一瞬的感受,內室的溫度有一剎那,比正常的低許多,還有體內靈力有些不聽話的表現,看來這所宅子,確實有點兒故事。

道一低頭沉思,旋即便笑了。

“這么明顯的證據,是想請我上門嗎。”道一跟著雪地上的痕跡,一步一步的走著,直到最東邊的一口蓋著井蓋的水井邊才停了下來。

東院。

東院在最東邊。

原是陳家為客人安排的廂房,坐東而朝西,陳父陳母則是坐西而朝東,整個宅子最尊貴的位置,而東邊的位置,據白日里陳夷之所言,是兩年前出事的地方。

東邊一片蒼茫,井口有一人合抱那么寬,就是這么粗的井口,蓋著蓋子,上面覆蓋著落了一天一夜的白雪,仍舊冒著比炊煙還粗壯的白霧。

道一見狀,嘆了一口氣。

白霧為人魂魄所保護的執念,這下面定然有一個人,可井蓋周圍起了密密的青苔,顯然已經很久沒打開過了,至少宅子荒廢的這些年,就沒打開過。

下面有人,除非井是枯井,下面一個地下通道,還能聯通外界,保證里面的人生活無虞。

如此一來,揭開井蓋,里面才是鮮活的人。

“希望這世道多多眷顧世人吧。”道一又嘆了口氣。

她將靈力運于雙手,用力一震,將井蓋震飛數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黏糊在一起的白雪,也被濺了起來,和空中的雪混雜在一起,又飄飄然落下,重新覆蓋在滿是青苔的井蓋上,不一會兒便掩了大半。

道一彎腰探頭望進井口。

以她的目力能清楚的看見,井底清晰的映出一張人臉,那是她自己的臉。

距離井底大概一尺的位置,里面是平如鏡的井水,因為井蓋蓋著,又深入地下,還未入結冰,故能清晰照見。

道一這才去看,一直在井邊徘徊的白霧。

“讓我看看你的冤屈吧。”

———

白霧幻化成一個人的影子,恭謹的行了一個禮。

沒有受到任何的排斥,道一就進到了白霧的保護圈里,也就是對方執念所在。

“今日陳二郎君生辰禮,你們說我穿哪一身過去祝賀合適呢?”銅鏡里的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身邊伺候的人也笑著答道:“公主穿哪一身都好看。”

女子又含蓄的笑了,“我想給陳大———陳家一個好印象,阿耶才進了長安城,不能落人口舍。”

“是是是,公主說得是,你想為陛下分憂,才不是惦記什么陳家大郎君。”宮女的打趣,讓那女子羞紅了頰,但神情尚算鎮定,她伸出塞過霜雪的皓腕,輕點那宮女的鼻子,“你呀,小小年紀,也不害臊。”

宮女嘿嘿笑了,“為了公主殿下的幸福,害臊是什么,婢子不懂。”

女子紅暈才褪,復又爬上了雙腮,眼神里更多的是期盼,她道:“時辰快到了,我們得盡快出宮,免得耽誤了時辰,人家說我們輕慢了。”

精心裝扮,準時抵達。

任誰也挑不出錯處。

陳家的一切,照預計的在進行。

女子面上鎮定謙和有禮,半分無禮也無,在鎮定的外表下,她的內心狂跳,又一次近距離看到了那個銀槍少年,耀眼如九天之上的日光。

她不由露出會心的笑,想要伸手輕撫狂燥的心口,卻不慎打翻了桌面的一杯酒,得了陳母的關心,女子萬分窘迫,還是穩住心神,道:“昨日吹了寒風,許是身子有些不適。”

陳母忙道:“不若去后院歇息一下。”

女子不想立刻離開,但是臟了的衣裙,不及時換下,更為失禮。

陳母與客人道了聲抱歉,便帶著女子去了后院。

所去的地方,正是東院。

女子方才感謝,便見背對著她的陳母暈倒在地。

“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來人———”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