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315 死了

黑瘦老者人如其名,名叫黑丘,他替朝廷養獵物時,也在鍛煉自己,一身肌肉結實緊梆,但他的內心此刻如同一盤散沙,風兒輕輕一吹,便揚得漫天塵土。

他聽到有人叫自己,瘦jing的身板兒一抖,待反應過來,這人很可能是自己出去的機會,立刻撲到了木柵欄邊上,撲通著伸出一只手,“救我出去,求求你救我出去。”

黑丘現在還覺得像在做夢,明明是個美差事,只要替朝廷養好獵物,他便什么也不愁了。

哪里想得到,昨日一群神兵從天而降,不由分說的沖到了他跟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在他什么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關到了這黑漆漆的牢里,等他想起喊兩句時,已經沒人同他說話了。

他還想喊冤,可張張嘴卻發現,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眼下終于來了個官爺,黑丘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聞言他連連搖頭,雙手也跟著胡亂揮舞,“沒有沒有,我養的獵物都很好的,這些年用的一直是我養的,都沒出什么事,”他抬眼偷看了眼王玄之,又心虛將頭的縮了回去,仿佛被發現了什么心事,頭搖得更厲害了,“更別說什么奇怪的事了。”

王玄之理了理衣衫,走近了兩分,“老丈,我也知一個人平白無故的攤上這些事,心里會很害怕,甚至什么也想不起來。但如果你不配合,就是在幫壞人做事,到真相大白那日,本官即便有心,也護不住你的性命。”

黑丘的手和人一樣黝黑黝黑的,他抓著木柵欄時,手上的骨節就像要從肉里,根根迸出來似的,“官爺,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要被關進牢里。”

王玄之不期然想到了濮陽,與道一初見時,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其實這件事并不好笑,只能證明官府的無能,還有朝廷并不清明的事。

他輕嘆了一口氣,“黑丘,你養的獵物出了問題,有一頭鹿肚子里出刨出了羊皮卷,上頭還寫了字,圣人為此震怒,若是不查清此事,只怕還有更多像你這樣無辜的人,會被卷進此事里。”

黑丘放棄了木柵欄,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就坐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一會兒說老天不公,一會兒說運道不平,一會兒說命運不佳,就是沒說朝廷不正。

王玄之朝不遠處的的牢頭招手,“將庚申間的門打開!”

牢頭猶豫,“寺卿,這里面的人還沒確定歸刑部,還是大理寺審,放你進來問話,已是于理不合,若是這老頭兒出了什么事,我們擔待不起。”

王玄之被攔沒有生氣,反而很欣慰,他道:“圣人已將此案交給大理寺,無須擔心。”

牢頭松了口氣,就這么兩句話功夫,他拿鑰匙的手上,都是水了,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吹來一陣風,尤其背上都是冰冰涼的。

關鍵是刑部那邊,他都得罪不起,大理寺卿果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讓他心下稍安,又有些愧疚,“寺卿安心問話,今晚的事,都是合乎律法的。”說完開了門又遠遠站著了。

王玄之躬身進了牢房,靠近黑丘時,他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瑟縮了下,“黑丘,如今能幫你的只有本官,如果你知道什么,不管什么,都可以說一說。”

黑丘察覺到旁邊的人,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讓自己沒做逃離那紫色的身影,“我聽差爺叫你寺卿,你的官很大嗎,能把一個關進牢里的人放出去嗎。”

王玄之想了一下,慎重的說,“本官乃是大理寺卿,看見我這身紫色官服了嗎,此次的事驚動了圣人,本官相信圣人,只要查出你是清白無辜的,你便能回家了,至于飼養獵物這份活計,便是本官亦不能保證。”

黑丘立刻磕了幾個頭,“紫色的官服,我聽人說過的,要很大的官才可以的,還請寺卿替我做主,其實確實有一件事,便我不敢肯定與此有關。”

王玄之立刻追問,“但說無妨!”

黑丘慢慢的回憶了起來,“事情已經了好多年,具體什么時候,真的記不得了,有一天我發現養的鹿忽然不見了,那可是貴人指名要好生養的,我哪里敢怠慢,到處找,可就是找不著,正要向上面遞消息,說鹿丟了的事,過了幾日,那鹿它自己就回來了,我只當是那鹿還有野性,出去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

王玄之:“當時鹿多大了!”

黑丘:“兩年!”

王玄之抬眼看他,“你可能確定!”

黑丘自信的拍著胸脯,“別的事我記不得,但這可是我吃飯的差事,保準錯不了的。”

王玄之低語了句,“如此便算是對上了。”

黑丘偏頭過去,“什么?”

“那鹿回來之后,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黑丘連連點頭,“寺卿你可真是神了,那鹿回來之后,不舒服了好久,我替它檢查才發現脖子上,像是受過作又被人縫好了,當時我還感嘆,這鹿野出去玩兒,遇到危險竟然還有幫它,哎——”他說著突然嘆起氣來,“哪里像我被關到這黑乎乎的牢里,連個理由都沒有。”

王玄之并沒有告訴他,其實這個世上,像他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其實才是常數,除非大周每一處的吏治都變得清明。

“黑丘你說的事對本官很有用,這些時日你就在牢里待著,到時候會有人來放你出去,對外你只說什么都不知道,這件事最好爛在肚子里。”王玄之想以那些人的大膽,這算是證人了,如果有人知曉‘天意’變成‘人為’,黑丘的處境十分危險。

黑丘不明所以,但他只能選擇相信。

“案件真相大白之前,本官也不會來探望你了。”王玄之說完出了牢房,牢頭在鎖門之時,有一一個獄吏匆匆跑來,“頭兒,頭兒,不好了不好,丁辰間的犯人出事了——”

牢頭手一抖差點兒沒鎖上,他狠狠瞪了一眼,不停的使眼色,“不是讓你們仔細看著的嗎。”

獄吏沒注意到旁人,“頭兒你眼睛怎么了?”

簡直笨得要死,牢頭沒好氣的說,“你管我,那人怎么了。”

獄吏撓撓頭,丟出個更嚇人的消息,“人剛死了!”

牢頭腳一崴,差點兒摔倒,幸好有人及時扶了一把,“謝......”待看清人是誰之后,瞬間站直了身子,“寺卿,是小的冒犯了。”

王玄之抬手,“無妨,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同前往。”

獄吏此時看到了他,也呆了呆,“見過寺卿!”

“里頭的犯人出了什么事!”丁辰間也算是重犯了,王玄之也不敢小瞧。

獄吏:“就是里面死了一個犯人,這兩天一直好好的,就剛才還生龍活虎的罵了我一頓呢,突然一下瞪大了眼,就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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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單元,它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