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350 空谷足音

“長安城里竟然還有如此荒涼的地方。”道一跟著吳四、許六兩人,在城中兜兜轉轉的,終于來到了地方。她望著破壞的大門,由衷的感嘆了起來,“容谷足音從前是做什么的?”

整座長安城的布局,吳四偷偷在心底描繪過無數次,從不敢落墨在紙上,除了不被朝廷允許之外,還有便是此等輿圖若是不慎,落入心懷不軌之人的手中,后患無窮。

容谷足音于他而言,是整張輿圖構成的一部份。若是問這座宅子結構,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可是道一問起關于這座院子的故事,他卻兩眼一抹黑,一問三不知。

他結結巴巴的說,“瞧此地殘存的景象來看,曾經應當是上下兩層,主人家用作營生的。”建造這塊兒吳四獨領風騷,誰來了也會相信他的判斷。

道一還要再問,余光瞥見了一紫一黑,“寺卿他們在那里,我們過去。”

吳四松了口氣,再問他可不知道了。

許六還在整理婦人采蓮的口供,見狀,忙不迭跟上去,走到近前,立刻將口袋交了出去,慶幸方才忍住了,沒有過去嘮叨,要不活兒沒做好,他大禍就臨頭了。

王玄之見他們三人到了,沖他們點點頭,“蔣七帶著人在此地附近搜查。”

又道:“吳四你先將容谷足音復原出來。”并沒有詢問是否能做好,而是直接肯定他的能力,吳四jing神一振,大受感動,這是對他莫大的肯定以及相信,也是他甘愿留下的理由。

“是!”他聽到自己難掩的亢奮。

王玄之手里拿著口供,并沒有急著看,而是先問起來,“許六你詢問那采微時,可有察覺什么異常。”

許六搖搖頭,“采微的擔心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王玄之點頭,“既如此,便無須派人監視采微,只派一人暗中保護即可,一個正值壯年的郎君,不可能消失起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小心為上,此事太過于蹊蹺了。”

許六也是神情一振,他靠的便是話多飯吃,遇到嫌疑犯時,半假半真的套對方的話,從而斷定對方是否在說謊,也能問出不少有用的東西來。

譬如這空谷足音,他可是十分的了解呢,嘿嘿。

“道一,你且看此地,有沒有什么非人類的存在。”王玄之看向不遠處的人說:“我與夷之在此處轉了許久,發現了一些誅絲馬跡,足以證明那邢五消失前,來過此地。”

道一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了解到,通軌巷里的邢家,是一個叫邢五的男子置辦的,還娶了一房美嬌娘,便是那個叫采微的婦人,報案的人也是采微。

今晨到大理寺報案,說是他的夫君,在夜里突然消失不見了。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呢,在眾人看來疑點重重,錯漏百出的話,經過一番查驗,結果只是證實了,這人當真消失得無影無蹤,且沒驚動任何人。

如此古怪之事,王玄之當機立斷的將她叫來。

道一嘴角抽抽,什么叫非人類,大理寺卿啊,聽聽你現在說的話。

腹議歸腹議,她還是調動靈力,認真的查探起來,幽綠的眼眸也四處打量,這是從谿邊那里得來的能力,在識別妖怪的能力的基礎上,可看破迷障。

一圈下來,毫無所獲。

“寺卿,沒有任何發現。”徐徐收起靈力,道一說出了結果,轉而又問起了先前沒問出結果的事,“容谷足音之前是做什么的,失蹤的人為何會上這里來。”

王玄之搖頭,“容谷足音里的東西,除非親自進去查探過,否則無緣得見。但能給庭院起這個名字,想來其最早的主人,是個極為自信的人。”

道一表示有點兒暈,“此院名有什么來頭,還與此院的主人自信與否相干?”

王玄之點頭,“空谷取自《詩經·小雅·白駒》:‘皎皎白駒,在彼空谷。’而足音取自《莊子·徐無鬼》:‘聞人足音跫然而喜也。’,可見空谷足音里的東西,主人自認是世人難得一見的。”

“怎么就能證明是賣東西的了,看這破壞程度,也過去很久了。”道一嘀咕,進來的時候沒注意,她還被糊了一臉的蛛網,踩了一個爛泥坑呢。

王玄之笑笑,“有前朝的舊檔,以及吳四的準信,足以證明是做營生之用。”

道一的興趣突然來了,“舊檔沒說是什么嗎?”

王玄之:“舊檔只說了這家店,乃是前朝初立時便有的,具體做什么,只有進了店的人才知曉,進店的人出來之后皆是三緘其口,怎么也問不出來。”

“后來一場大火之后,將此地燒得不復存在,奇的是無人再買下此地,到了大周之時,城南鬧鬼,人煙稀少,更是無人敢來了。”

道一點點頭,“所以這是一處荒廢的宅子,明知有‘鬼’,那邢五來此,是為了什么,是為了撞‘鬼’,還是為了看這空谷足音有多破落,抑或是此地的夜空,比其他地方更有看頭,也不怕遇著山野jing怪。”

王玄之:“......邢五此舉確實有違常理。”

許六放下手中的活計,嘿嘿的跑過來,“你們應該聽過水鏡先生說書吧。”

道一卻是扭頭看向了王玄之,眼里的控訴直接溢了出來,說好帶我去聽水鏡先生說書的,怎的等了個遙遙無期,大騙子一個。

王玄之窘迫,此事確是他之過,給了她個安心的眼神,同許六說道:“你繼續說。”

見道一神色古怪的看著王玄之,許六怕生出什么誤會來,又說:“水鏡先生前段時日里說了一個,關于城南鬧鬼的事兒,嚇得好多人夜里都不敢出門,連起夜都要人陪著。水鏡先生總共說了兩處鬼宅,此為其一,另一處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白日里都沒人愿意路過的。”

王玄之若有所思,“與邢五來此,有何淵源?”

許六沖兩人擠眉弄眼的笑道:“水鏡先生提到容谷足音時,還說了另一件事,我猜可能與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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