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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更好奇了,“反正就我們聽見,不會告訴別人的。”
“哎呀,討厭。”蕊娘嬌羞的喊了聲,兩人驚奇的發現,天上的白云,都變成了紅云,同時暗暗點頭,不愧是一方天地的主宰,這能力幸好只在一副畫里。
道一也撒嬌,“好姐姐你就說說嘛,一會兒我們走了,你想說話都沒人陪你了。”
天上的白云,紅得更厲害了,似乎要滴出血來。
蕊娘說話時,聲音帶著顫抖,“今日清醒過來,我腦中渾渾噩噩的,經小丫頭你點醒,方才知道,我與畫早已融為了一體,《洛神賦圖》里的每一處,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哪怕是小小的線條,只要我想,它們都能在畫中‘活過來’。”
她又說:“正如你所言,承載了我最多的,還是鯨與洛神。它們是我內心最深的執念,鯨為了活命,帶著鯨留下了一地罪惡。”
“此事雖是我無意而為之,卻成了他人葬身的根本原因。”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想起根本沒人看得見,又落寞的嘆了口氣,“我想著你們不知何時再來,萬一這中間有還有再進來,被鯨哄騙留了下來,豈不是又平白害人性命。”
“是以,我想趁著你們不在的時候,將這鯨收了去,即便有人再誤入,也不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她自嘲的笑了笑,“卻是不曾想,那鯨早有了靈智,反而奪了我的力量,我差點兒再也醒不過來,幸好小丫頭你讓它的力量,再度回到我身上。”
道一不知如何寬慰她,主動去害人,極少會內疚、悔恨的情緒出現,這等被動害人的,種種情緒交織于一身,最是難受,偏生得發生過的事,誰也無力回天。
王玄之似乎明白她的為難,朝天上拱了拱手,“他們因蕊娘的執念,間接身故,更多的是死在貪這個字上,聽說書人隨口胡謅兩句,此地有寶,便信以為真,又見了美色,難以自持,被鯨利用了貪財、貪色,這才釀成了慘劇。歸根結底不過是欲念害人。”
“蕊娘雖是一抹執念,且魂魄難以化身,某雖不懂修道一途的事,但可以推測出來,若你不承了相關的因果,恐怕難以轉世為人。因此事你不曾出手,但確實是因你而起,你理應受到相應的責罰。”
“那鯨早早開了智,卻利用你的執念,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它的結果便是身死道消。”他同道一說,“這事兒你處理得很好,蕊娘的事也交給你處置。”
他沖道一挑眉,“你忘了妖怪、神鬼之事,本官可只做旁聽,一切任你處置。”
道一喜上眉稍,“蕊娘,我們先將此地的尸體帶出去,你吸收了鯨全部的力量,且先試著抽身,我想帶你出去,接受你應有懲罰,你可敢、你可愿?”
蕊娘的聲音也帶了喜意,“妾自是愿意的。”
她又嬌羞的笑了笑,同王玄之說道:“小郎君方才有句話說錯了,此地確實有寶貝,可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物什,而是楊郎眼中的我,他將安置于此,又起名容谷足音,宣揚里面有寶貝,只是一個我而已。”
兩人這下真的沒氣可嘆了,為了虛無的寶貝,斷送了這么多的人命,真是應了那句人為財死。
已經沒什么要問的了,剩下要做的,都是出去之后的事了。
道一兩人開始努力的搬尸大業,在《洛神賦圖》壁畫里進進出出。
陳夷之等人從一開始的新鮮,到后面的麻木了,尸體好幾十具,由此運到大理寺,少不得又是轟動一時的案件。還有替這些人尋找家人,令他們入土為安,要做的事太多了。
最后帶出來的,是一位老者。
他的相貌很奇特,因為除了呼吸,他保持著生前的容貌,也就是鯨變化的那人,這也是道一擔心老人家的尸體,被鯨附身利用的緣故。
王玄之望著成片的尸山,他吩咐道:“諸位弟兄,里面的尸體,都在這里了,你們先將它們帶回去,剩下的事等本官回去了,再行處置。”
眾人應下了,陳夷之卻是問他,“安道你一起回去嗎?”
王玄之點頭,“還有一件事需要先去確認,夷之、道一你倆隨我一起去。”
“是!”兩人異口同聲。
道一有些著急的站在壁畫外,“我們先等一等,看蕊娘能否出來,這樣真找著那人,也不用帶著人過來了,免得旁人還以為大理寺真找著寶貝了。”
王玄之想了想,“若是實在不行,便將那人尋了過來,再另想他法。”
陳夷之湊了過來,他對壁畫內的事,一知半解,反正他是想進又不敢進,生怕貪戀里面的鏡花水月,到最后和那些尸體一樣,成了黃土,佳人也不知。
道一回頭瞥了他一眼,旋即眼睛就亮了。此人懷里還揣著那枝梅花呢,“你這花挺好看的。”
陳夷之見到了狼光,他后退了一步,這他可舍不得扔,那是夢中的定親信物。
道一可不管這個,她步伐詭異的來到他身邊,探囊取物一般,徑直將那枝梅花取走了,“蕊娘,我再等你十息功夫,你若聽得到,出來之時,便附身于此梅之上。”
陳夷之被搶懵了,他剛要過去搶,被王玄之擋了一下,又聽到道一的話,徹底絕了心思,附了旁的小娘子魂魄的東西,他可不敢戴著,陳舒光抱著黃符睡了一夜,至今還遇鬼的遭遇,不敢恭維。
但還是嘟噥了一句,“安道,你看這小子,越來越過分了。”
王玄之‘咳’了聲,也想到了謝大娘子,他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總要習慣的,將來只會比這更難。”
陳夷之見他意有所指,忙問,“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卻見王玄之側過頭去,他也跟著看了過去,只見那株從他身上搶過去的梅花,無風自動起來,有些焉了的花兒,也鮮活了起來,反觀壁畫灰塵似乎更重了些。
他環顧四周。不良人正在搬尸,道一在弄魂。
這一刻,陳夷之選擇從心,“我們要去見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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