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竊神權

第454章 圣人如夢,人生如棋

()鄧家,入夜。

鄧學虎雖然家境貧寒,但嚴格來說家庭狀況仍然是大夏百姓平均之上。

天京畢竟是百善之地,作為天京人,鄧父鄧母舍得下苦力,早上擺個面攤之類的早點攤也能夠賺不少銀子。

鄧家之所以沒有送鄧學虎入私塾,是因為鄧家的長子讀書尚可,有把握考中秀才,入儒家的門墻。

作為普通百姓家庭,鄧父鄧母自然希望先將資源全部投入到長子身上,等長子考中了秀才,再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出息。

反正鄧學虎在家自學,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大哥,所以從儒家最便宜的啟蒙學校畢業之后,就拿著哥哥的書自學,沒有專門去私塾花錢。

倒是報童學校開設,給了鄧學虎一條新的路子,讓才從啟蒙班畢業的他能夠免費繼續學業,還能夠賺錢補貼家用,所以他也學得格外的認真。

兩兄弟住在一間房間之中,房間內略顯刺鼻的油墨香氣濃郁,兄弟倆自己搭建的書架上除了放著書籍之外,還整整齊齊摞著各種報紙,每個小格之間還有具體的標注。

自從蒸汽印刷機出現,周鐵衣將印刷的價格打下去之后,諸子百家即使想要像以前一樣掌握書本知識的話語權,但也受到報紙業技術和發展的影響,書籍的價格降低了不少,更何況鄧學虎作為報童,自然知道怎么弄到便宜的過期報紙。

油燈亮著,鄧學虎能夠聽到隔壁墻父母隱約的爭吵聲,他輕嘆了一口氣,將有著觀想字條的格子中兩份報紙拿了出來。

諸子百家在報紙競爭初期,沒有周鐵衣的奇思妙想,但也有爭奪讀者的辦法,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通過報紙印刷一些基礎的修行法門。

特別是以道家,佛家,兵家三家為主,基本的養生拳經和觀想之法印了不少,反正這些知識就算是傳出去,也不會造成什么大亂子。

鄧學虎取出的這兩份報紙,就是道家的《道德報》,上面有一‘觀想法要領’,雖然寫得簡單,練成之后,也不過更能夠入靜,沒有多少神通傍身,但是這兩期的報紙賣得是毫無爭議的好。

取出兩份報紙,認真看完兩段文章之后,鄧學虎對旁邊借燈看書的哥哥說道,“哥,我用一張宣紙。”

上好的宣紙仍然是貴重之物,以前鄧學虎都是從印刷廠找便宜的紙用。

鄧大郎其實今天也沒有將心思放在讀書上,他放下手中書卷,看著弟弟,“你用就成……”

他猶豫了片刻,說道,“今天那位相師又來我們家了,想要替人買下我們家的院子。”

鄧家的小院很普通,但鄧學虎發跡之后,總有人想要沾沾喜氣,反正價格他們出得起。

鄧學虎一邊拿紙,一邊笑道,“這事我們不是商議過了嗎?”

他知道兄長這是暗指自己不用過得那么拮據,就算以正常的方法社交,作為周鐵衣的徒弟,鄧學虎也有很多辦法來錢。

“入學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師父究竟是什么態度,以不變應萬變才是對的,少用一兩張宣紙總好過在師父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鄧學虎將宣紙裁成四塊,自己只用其中一塊,放在桌上鋪好,然后開始滴水磨墨。

鄧大郎順勢問道,“那今天你怎么惱了周侯的?”

他很奇怪,因為按照弟弟的秉性,今天不應該犯這么不智的錯誤,謹小慎微如此,那么更應該師父講什么,就學什么,怎么會傳出師父演化了儒釋道兵四法門,卻一道都沒有學進去的奇怪傳言呢?

鄧學虎磨墨的手停了下來,“老師眼中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

鄧大郎微微頷首,示意鄧學虎繼續說下去。

鄧學虎拿起毛筆,吸飽了墨汁,“所以想要當老師的徒弟,我以前的心思就要不得,不然就只見蓮花,不見明月。”

說罷,鄧學虎在宣紙大筆寫意,不過幾筆,一朵黑白蓮花躍然于紙上,鄧學虎又沾了沾水,讓筆墨變淡,而后蓮花之上,一輪圓月顯化。

鄧大郎看向宣紙之上明月蓮花圖,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蓮花如果指代儒釋道兵四種法門,那么明月在蓮花之上,已經不言而喻了,自己還是小瞧了弟弟的心氣,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鄧學虎畫好蓮花明月圖之后,走出門外,抬起手,拿在新月乳白色的光輝下一照,心中留了影子,然后回到屋內,坐在自己的小床之上觀想起來。

所謂的觀想法,由外物入身,借物煉神,所以觀想之物,可以隨心而動,在練習的時候,鄧學虎逐漸發現,與其花費很久的時間去留存一個外物的印象,倒不如先將外物的神意拓印在畫紙之上,雖然無法得到全貌,但觀想本身的重點是我心,我神,外物只是依憑,是入靜的法門,若太在意外物的神貌,忽視了我心,我神的變化,反而是舍本逐末了。

沉浸的黑暗之中,鄧學虎借著那一道新月光輝為白墨,不一會兒就在心中寫意出一朵黑白蓮花,蓮花之上,一輪月影若隱若現。

但相較于接近真實的蓮花,月影飄忽不定,極有可能在下一瞬間就湮滅,帶著鄧學虎離開觀想之境,這個時候鄧學虎也不慌張,只是先穩住蓮花,然后一步步試探勾勒月輪。

不知不覺間周圍完全靜了下去,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下一刻鄧學虎心中蓮花上的月輪大放光彩,照耀周圍一切的黑暗,讓夢境化作真實,有了物質感。

鄧學虎當即對月輪一拜,“請老師傳法。”

明月之中,周鐵衣一步步走出來,對著鄧學虎的精神笑道,“為何知道在夢中求法?”

鄧學虎老實回答道,“今日我見四條通天大道而不學,自然是‘癡人’,師父說十全十美的法門在夢中,自然要癡人說夢。”

“不錯。”

周鐵衣再次頷首道,“不過你既然懂癡人說夢的道理,那么為師也沒有法門傳給伱了。”鄧學虎抬頭錯愕看向周鐵衣,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教自己獨門絕學,讓自己秘而不宣嗎?

怎么真的就沒有法門傳給自己了?

周鐵衣笑道,“儒釋道兵四門不學,那么你自然是和為師一樣心慕圣道,為師問你一句,天下可有相同的圣道?”

這個問題很少人思考過,即使是三品,二品的大人物們也是亦步亦趨沿著前人留下的圣道前進。

鄧學虎認真思考了片刻,“儒釋道三圣以三道立身,師父被譽為三圣之后如今天下最有機會證道之人,也走出自己的道途,那天下大概就沒有相同的圣道了。”

周鐵衣再次頷首,伸手拉住鄧學虎的魂魄,放在自己的明月之下,然后駕馭夢境,飄飄然,如一輪圓月,朗照在天京百姓夢中而行。

“你這個說法,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為師沒有法門教你,但道理還是可以教你的。”

“請師父示下。”

鄧學虎大概聽懂了周鐵衣的意思,走圣道的法門是獨一無二的,凡是想要走這條路,都要自己求索,學人越多,那么自己證道的機會就越少。

所以縱然周鐵衣有萬千妙法,但這都是周鐵衣的道途,不能夠幫助別人證道。

但是已經走上圣道的周鐵衣卻能夠講一些他在這個過程中的見聞,也就是圣道的道理。

“圣道者,見過去未來,則過去未來存,不見過去未來,則過去未來不存。”

“所以佛家有天上天下,唯吾獨尊,道家有煉虛合道,天人合一,儒家有為天立心,為民立命之說。”

巨大的圓月穿梭在夢境之間,在鄧學虎眼中,一個個瑰麗的夢境本來如同泡沫般忽閃忽滅,但是被圓月吸引,融入了圓月之中,讓這些瑰麗的夢境能夠在圓月中長存,讓百姓的精神與明月系統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