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認是它吃的?”嘉榮心里咯噔一下,雖然用的是問句,心里卻相信了對方的投訴。
自己之前是疏忽了,翼兔每次出去都會帶東西回來,自己卻沒細想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比如孔雀果個頭挺大,翼兔不可能從很遠的地方抱回來。那個神秘果和苦櫻桃的原產地隔著一個落日海峽,翼兔能一起把它們摘回來,肯定是有人特意種植的。
如果說這附近有個地方種植了很多奇花異草,那么最可能的就是神殿的植物園。
“如果真是它吃的,我負責賠償。您列個單子給我。”嘉榮決定做個負責任的主人,哪怕為此賠光自己的錢。
畢竟那些果子自己也吃了,有福共享之后就要有難同當。
“賠當然是要賠的,可是這個慣偷,也必須交給我處理。”黑衣執事見嘉榮沒有將翼兔交出來的意思,就自己伸手來抓。
“不行,我保證會管好它,以后不會讓它再來植物園。”嘉榮抱著翼兔躲開一步。
“把它交出來,別逼我動手。要不然,我就告訴大祭司,是你讓翼兔來園子里偷東西,我追出來時,你正在園子外面等著。”
“我沒有。我相信大祭司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嘉榮看著眼前表情兇狠的執事,毫不退讓。
“你不交,我自己來抓,你敢抗拒敢跟我動手,我就說你襲擊我。”黑衣執事向前逼近一步。
他穿上黑衣前,也是學院的學員,自然熟悉學院的情況,大部分有名有姓的都認識,不認識的也聽說過。
眼前這個短發的野丫頭,雖然才來不久,但他也聽說過,是個來自海島的孤兒。他就不信這么個沒家世沒背景的野丫頭敢跟自己動手。在神殿襲擊神職人員是個很重的罪名。
嘉榮又退了一步。
怎么辦?黑衣執事氣勢洶洶,翼兔自然不能交給他,要不自己帶著翼兔逃跑?不行,那樣的話,倒是坐實了“偷竊”的名聲。
自己疏于管教是真的,但沒有教唆翼兔偷竊。
還是帶著翼兔去找大祭司自首吧,大祭司一看就是個明白事理、和藹可親的。至于到時候該賠多少,就賠多少。如果大祭司也要處罰翼兔,自己再帶它逃跑。
就在嘉榮被黑衣執事逼著不停后退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出了什么事?”
嘉榮看到在測試之路見過的繼行主祭從旁邊那條栽著千金榆的小徑走了過來。
年輕的黑衣執事忙小跑著來到繼行主祭面前,躬身行禮,然后將事情述說了一遍。除了說他追出來就看到嘉榮等在這里還想帶著翼兔逃跑之外,倒也是沒太大的出入。
“我沒管好寵物是真的,但我沒有叫它來園子里摘東西,我根本沒來過植物園,也不知道園子里有什么。”嘉榮抗議。
繼行安靜地聽兩人說完,然后點點頭,用他那雙看著總是睡意朦朧的眼睛看著黑衣執事:“要查個一清二楚也不是難事。她來神殿才一個多月,我可以讓整個植物園區里面和周邊過去兩個月的腳印和身影都現形,自然清楚誰來過誰沒來過,誰干了什么。不過,這樣這件事就成了大事,影響可能很大,你真要這么做嗎?”
黑衣執事低頭看著繼行主祭的腳,不敢點頭。
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如果過去兩個月的腳印和身影都現了形,這植物小偷自然能找到,但拔出蘿卜帶出泥,萬一有些不能公之于眾的事都被抖露出來了呢?
比如,這植物園及四周植物蔥郁,是個幽會的好地方。
再比如,自己在園子里,偶爾拔點藥草吃幾個果子也是有的——當然自己不會挑那些稀少珍貴的下手,到時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該怎么辦?
看到年輕黑衣執事不敢點頭,繼行笑了笑:“要么這樣吧,你列個清單給我看看,少了那些東西,該讓她賠多少。這人和兔子,就交給我吧。”
“是。”繼行主祭既然開了口,黑衣執事當然只能點頭同意。何況他的主要要求也能得到滿足,要搶翼兔原本就是為了泄憤而已。
“跟我來。”繼行看了嘉榮一眼,然后就動身離開。
嘉榮亦步亦趨地跟在繼行身后,看他慢悠悠地走著,有時還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黍米喂鳥。
那些鳥好像都是他喂熟了的,看到他就從樹梢飛下來一點也不怕人,有一只甚至停在他的手掌上啄食。
跟著繼行主祭回到他的小樓,看到剛才的年輕黑衣執事已經候在大門口。
“嘖嘖嘖,看來還吃了挺多,而且是哪個好吃就挑哪個,哪個貴就沖哪個下手,難怪天怒人怨。”繼行主祭接過執事遞過來的單子,“鮭魚莓成熟了嗎,我都還沒吃呢,嘖嘖……”
“看來最少要賠五六個太陽幣,小子,你有錢賠嗎?”繼行主祭看著清單,嘴里不停“嘖嘖”感嘆。
嘉榮知道這聲“小子”問的是自己,雖然她不是小子,便搖了搖頭。
她錢袋子里所有的錢,太陽幣月亮幣和銅幣都加在一起,大概能湊出三個太陽幣,離這賠償金額還差很多。
看來天下真沒有“免費”的東西呀!原來以為自家翼兔的“愛心供養”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現在才知道自己每天打牙祭吃的都是“天價水果”,自己的點心平均一天要花五六個月亮幣……
這一刻嘉榮是崩潰的。
繼行主祭看完單子,也沒看見他念咒或結什么手印,單子就變成了兩張,左右手各執一張。
他將其中一張遞還給黑衣執事,“你將這張拿給冷泉,就說賠償金先從我的俸祿里扣。這小子就罰她在我這里干活還債吧,我這里剛好缺個侍童,地板都積灰了。”
年輕的黑衣執事稍愣了一下,然后趕忙雙手接過單子,“是,繼行主祭。”他看了眼還呆呆站在一旁的嘉榮,眼里流露出一絲艷羨。
這家伙是交了什么狗屎運,繼行主祭居然愿意罩著她!雖然說是干活還債,可是能在主祭門下干活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只比給大祭司當侍童差那么一點點。
繼行主祭的前一任侍童現在已經成為一個接引祭司,派到外地的一個小鎮神殿,也算“主政一方”了。
而那個侍童走后,繼行主祭已經好幾年沒有招過侍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