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屏山鎮西南方傳來異動,整個天空變成了血紅色,就像老天張開了血盆大口,令人心生懼意。
“我滴乖乖!這天是怎么了,難道有妖孽橫空出世了?”
“天降異象,非福即禍呀!”
營帳前,寧兮望著遠處的天空若有所思,身旁斐玉言道:“這天兒好生奇怪,難道真有妖禍不成?”
“非妖禍,乃天罪也!”
寧兮莫名一句,轉身回了營帳。
是夜,黑暗的營帳里人影晃動,寧兮換上一身簡裝,斐玉趴在塌邊睡得香甜,她給斐玉下了安眠的藥。
離開前,寧兮坐在塌邊看著斐玉,輕撫她的臉龐,輕聲道:“斐玉,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一定要開心啊!”
說完,寧兮轉身走出帳篷。
熟睡的斐玉眼角卻流出一行清淚,即使睡夢中,她也感受到了這離別之痛。
走出營帳,寧兮看了眼在黑暗中,依然血色泛紅的天空,輕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
寧兮腳下輕點,騰空而起,在月光的指引下,朝著異象而去。
這幾日商朔言一直沒回來,想必是被事情拖住了。
世界意識這手玩得好啊!
先將商朔言引出京都,再將自己引出京都,現在又天降異象,恐怕都是為了吸引她。
既然你想要,那就滿足你。
一個時辰后,寧兮到達了異象發生地附近。
“兮兮,你要小心喔!這里的能量感覺有問題。”毛團飛在寧兮身邊提醒道。
“嗯!我知道。”
她一來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地方讓她感覺壓抑,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很快異象出現了,一個泛著紅金色光芒的祭臺。
“這么大的祭臺!”
寧兮驚訝不已,世界意識果然是大手筆。
忽然,毛團激烈的聲音響起,“兮兮,那個祭臺是獻道臺,你可千萬別站上去。你現在和世界的融合度已經很高了,站上去的話話,就代表你主動和世界意識融合。”
“你放心,我會小心。”
寧兮在四周小心翼翼觀察著,這獻道臺上的咒印好難懂,而且全是她不認識的符文。
沒一會兒臺上開始出現京都的畫面。
靖國公府被沖破,皇城燃起了熊熊大火,將整個天空都染紅了。
寧元辰和葉心蘭淪為了階下囚,永和帝被軟禁在一處清冷破敗的院落,他手里拿著一支銀簪,那是他和皇后的訂情信物。
緊接著畫面一轉。
熱鬧的街頭巷口,斬首臺上跪了四個人,永和帝、寧元辰、葉心蘭和寧商酉。
四個劊子手,手起刀落,四顆人頭滾落在地,有一個甚至滾到了寧兮腳邊。
第三個畫面是商朔言的。
他被人做成了人彘,放在豬圈的旁邊,打掃的人每日都會澆一勺糞水在他頭上。
寧兮情緒崩潰了,大聲怒罵道:“狗日的天道,你威脅我!”
“天命不可違。”一聲悠遠又古老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寧兮怒不可遏,卻又無能為力,天道要對付一個人,誰都扛不住。
連商朔言這樣的化神期也只是苦苦支撐,她這個從一開始就被算計的宿主,又有多大希望?
良久,寧兮冷靜一笑,‘毛團,如果我合道了,你會死嗎?’
‘兮兮在,我就在。’毛團很堅定,從找到寧兮那一刻,它就沒想過要分開。
寧兮將毛團抱在懷里,摸摸它的腦袋,毛茸茸的身體,圓圓的尾巴。
‘毛團你和我解綁吧!
我不能放著便宜爹娘不管,也不能對寧商酉不言不問,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商朔言受辱。
他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
毛團連連搖頭,它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傷心,‘可是你怎么辦啊?一旦融入天道,你就沒有轉世輪回了,自我意識也會慢慢消褪,化為一個冷冰冰的規則體。’
‘兮兮,我不要離開你。’毛團緊緊抱著寧兮不撒手。
要說寧兮不害怕,那是假的,但真到眼巴前兒,她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那樣會死很多很多人,而且我有那么多信仰力,可以與世界意識爭一爭的。’
寧兮抱著毛團,在它的額頭輕輕一吻,笑道:‘毛團,你是一個好系統,以后肯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宿主。’
說完,寧兮在毛團額間一點。
一瞬間,她和毛團的契約松動了,因為是她主動解綁,所以她會受傷。
但她都要合道了,也就無所謂了。
‘兮兮,我們可以爭的。’毛團流淚了,它第一次流淚了。
‘拿什么爭?用商朔言、寧商酉和便宜爹娘的命嗎?’寧兮搖搖頭。
不!她不想,代價太大了。
天下之爭死的不是幾個人幾十個人,而是幾十上百萬人,她做不到冷眼旁觀。
寧兮轉身踏上祭臺,身體發出白色的光芒,遠處商朔言悲痛的聲音傳來,“不要!不要!”
寧兮看向拼命奔來的商朔言,露出了一個他最愛的笑容,毅然決然踏上了祭臺。
在寧兮踏上的一瞬間,整個祭臺與外界隔離。
慢慢走向祭臺中間,寧兮的身體從腳開始石化,她望天嚴肅道:“我答應合道,但你不準再打商朔言的注意,更不準碰我的家人。”
“可!”
天道悠遠又古老的聲音,在寧兮聽來卻是那么可笑。原來高高在上的天道,也會使用這么卑劣的手段。
此時,商朔言也奔到祭臺前,他雙手快速結印,不停攻擊祭臺,但他修為沒有恢復,無法和天道抗衡。
寧兮看向商朔言搖搖頭,她已經開始和天道融合了,而天道的真面目也展露在她面前。
不知道多久以前,這個世界的天道曾吞并過一個比它弱一些的天道。
而這個世界一直處于低級狀態是因為它一直在融合另一個天道的規則,導致世界停滯了。
而它算計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加快這種融合,否則它就會被雜亂的規則之力沖散,導致分崩離析。
這個天道遠比它表現出來的厲害,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勝算,甚至連商朔言和原主都是它故意留出來的誘餌,不過是為了讓她留有軟肋罷了。
“果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演化能力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和一個半成品系統能比的。”
寧兮不得不感慨,世界意識謀劃之深,竟然從那么久之前就開始算計了。
她看向商朔言,好看的紅唇輕啟,“商朔言,重新找個好姑娘愛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更好更好的姑娘,我其實沒有那么好……”
話還未說完,寧兮已經完全石化,臉上還留著淡淡的微笑,正如平日她總是微笑對人。
祭臺外,商朔言整個人都崩潰了,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寧兮,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世界塌了!
毛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一只沒有生氣玩偶。
它沒有宿主,沒有家了。
與此同時,遠在京都的寧元辰幾人,心里沒來由的悲傷不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永和帝忍不住放聲大哭,“朕終究……還是沒能護住她。”
京都一家店鋪的伙計,心有所感,望了望天,內心悲傷不已,“怎么會突然這么難過呢!”
“我也是,心里好難過。”
“忍不住想哭啊!”
同樣的情景在天下各處接連發生,一道道白色的信仰力光點,涌入寧兮還未完全消散的識海。
十日后,一隊八百里加急信使,一路跑一路高聲悲呼,“南安州信,十日前,天血色異象,安平郡主薨逝。”
聽到消息的百姓愣住了,明白了十日前莫名的悲傷是怎么回事。
寧兮薨逝的消息,不到半個時辰傳遍了整個京都,所有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甚至還有權貴下令不準謠傳。
直到兩個時辰后,永和帝親自下的訃告,各街市口念讀訃告的讀書人,邊哭邊念,周圍百姓也哭作一團。
天下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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