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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
又一聲肉體落地的聲音。
正準備吃手里藕糖桂花糕的小姑娘蘇容筠嚇得把手里的糕顛了顛。
正端著一盤糕點的丫頭小梅又嚇了一跳。
為什么是……又……
“怎么又是你?”
摸著后腰的薛棲站起來,一點都沒有上回的矯捷。
他看了一眼這兩個眼熟的小丫頭,“你們怎么總躲在這里吃東西……”
他剛說完話,就有家丁匆匆跑過來。
經過上回幾個殺手的事情,蘇家的家丁近階段來增加了許多,警覺性也提高了不少。
蘇容筠和小梅嚇了一跳,小梅望了蘇容筠一眼,蘇容筠忙道:
“你、你快躲到這后面……”
“這后面?”
薛棲還要說什么,已經被小梅推了一把,他只能矮身鉆到蘇容意身后的綠葉叢中。
“九小姐,發生了什么事……”
領頭的家丁拿著棍棒,虎視眈眈地脧視了一圈。
“沒、沒事。”
蘇容筠小聲地說。
家丁還是覺得不對勁,直往蘇容筠身后看。
蘇容筠只好局促地往邊上挪挪,還是小梅一下擋在家丁眼前,“瞧什么瞧,眼睛往哪兒放呢,仔細我回了大太太,你對九小姐無禮。”
家丁撇撇嘴,這才回頭領著幾人悻悻然走了。
主仆兩個對視一眼,松了口氣。
薛棲從矮樹叢里鉆出來,抖抖身上的樹葉。
他也沒走,只是哭喪著臉一下坐到了蘇容筠的旁邊。
“喂你……”
小梅想說什么,一想又怕引來了剛才的家丁,又捂住了嘴忙轉過頭望風。
蘇容筠想了想,把手里一直沒吃的藕糖桂花糕遞了過去。
雪青色的羅帕中躺著一枚精致小巧的點心。
薛棲撇撇嘴看了一眼,還是拿來吃了,嘴里立刻就充滿了桂花的馨香。
“還不錯。”
蘇容筠笑笑,“這是我三姐姐的小廚房里送給我吃的。”
聽她提到蘇容意,薛棲的眼神黯淡了兩分。
蘇容筠雖然平素為人膽小,又覺得自己不聰明,但是薛棲的來意,她還是能猜到的。
“你又是來見我三姐姐的?”
薛棲沒有回答她,反而問:“她經常給你吃東西?”
蘇容筠笑笑,“姐姐待我很好。”
“從以前就是?”
蘇容筠歪了歪頭,覺得非議姐姐又不太好,可是想到了以前的蘇容意,不是對自己冷眼相看,就是嘲笑諷刺,怎么會有如今的軟語關懷,在吃穿上還這般仔細……
薛棲見她遲疑,問道:“難道以前不是?”
“也不是……”蘇容筠道:“就是姐姐這一年來……變化很大……像換了個人兒似的。”
薛棲以前也聽說過蘇家三小姐在金陵的惡名,自己認識她以后,反而覺得是全金陵的人都睜眼瞎。
沒想到蘇容筠這個親妹妹也這么說。
真是奇怪。
“因為那時候姐姐生了一場大病,去年四月的時候。”
蘇容筠無意地說。
薛棲頓了一頓,去年四月?
“真巧……”
蘇容筠眨眨眼睛,不明白他說巧什么。
薛棲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那、那個,”蘇容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裙子,“你似乎很沮喪,所以……想找三姐姐說說?”
薛棲揪著地上的草葉子,隨手又扔了。
“這兩件事又有什么關系。”
她本來想找蘇容意問一些事情。
經過昨天混亂地想了一天,薛棲依舊放不下,他覺得某些方面,蘇容意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樣,見到她,或許自己心里就好受點了吧。
“那你去吧,三姐姐她,最近很忙,她忙著收拾行裝。”
“收拾行裝?她要去哪里嗎?”
蘇容筠點點頭,替蘇容意覺得委屈,“祖父和祖母說,要三姐姐去莊子上靜靜心,可是明明,三姐姐沒有做錯什么……”
薛棲低下頭,他真的太任性了。
她不是他的姐姐,她的生活中也有自己這樣那樣的煩惱。
薛棲站起身,拍拍衣裳,“我走了。”
“你不去找三姐姐了?”
蘇容筠眨眨眼。
“不了。”
他不應該再拿自己的事煩別人。
薛棲仰頭看了看高高的墻頭,打算原路返回,臨走前,還繼續拿了一塊小梅端在手上的桂花糕。
“你……”
小丫頭怒目而視。
薛棲手腳利落地爬上了旁邊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一下子就消失了影子。
小梅端著盤子,蹙眉:“小姐,奴婢覺得,這樣不太好……是不是該和,二太太或者三小姐說一聲?”
蘇容筠低頭看著手里空著的帕子。
搖搖頭,“三姐姐如今也好多事情的……”
她喃喃說。
她不聰明,也不懂事,幫不了別人什么,如果這個人還來,要找三姐姐,她還是會帶他去,如果不找,她一定不會用這個去煩擾三姐姐的。
薛府里,一向很少人拜訪的甄老太君今日卻有一個客人。
“老太君,您這……”
“請他進來。”
蒼老的聲音響起。
王媽媽躊躇,“您不是說,不想再見他……”
甄老太君道:“若不是大事,他如何會再來?讓他進來吧。”
就讓他再最后折騰他這個老太婆一回吧。
一雙黑緞面的織錦云履踏進了與這雙鞋格格不入的佛堂。
穿著一品武官袍服的謝邈冷著臉坐下,佛堂里青煙裊裊,卻沒有人聲,連個上茶的丫頭都沒有。
甄老太君習慣靜,連日常遣派的仆人都很少。
王媽媽親自出來給謝邈上了茶。
她對謝邈,一向和藹的臉上竟也沒有笑意。謝邈也不在乎,默默閉著眼,繼續大馬金刀地坐著。
“國公爺。”王媽媽的聲音有著不如以往的幾分冷硬,“老太君請您進去。”
謝邈睜開眼,沒有說話,直接起身往內堂去了。
內室布置地更為素凈,甄老太君一把年紀了,依然每天虔誠地跪在佛前。
謝邈進來的響動沒有影響到老人家,王媽媽去扶她,甄老天君竟一把甩開了她,只道:
“我還沒有老得需要你來扶才能站起來,我要自己站起來,來看看如今我們這位深得帝寵的鎮國公。”
她轉過身來,已經老去的眼睛一如年輕時征戰沙場的號角,一聲令下,誓斬胡奴般的銳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