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妝記

第240章 什么都敢輸

薛棲聽完了來龍去脈,反而心中怒意漸平。

他看著這些人。

這些人是什么東西,他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

李氏聽了丈夫的話,更是急得差點流出眼淚。

她不顧禮節揪著薛四老爺的袖子,“什么……怎么會這樣,那林哥兒的差事怎么辦?老爺說能給他在軍中謀個差事的啊!”

薛四老爺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她。

“我有什么本事去弄差事!”

他瞪了一眼旁邊的薛林。

自從上回被言霄攪和地見到了兒子的烏糟事,薛四老爺心里就膈應地厲害,現在看見他又是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你養的好兒子,還敷粉!什么東西,這樣子什么營里肯要他!你倒好意思,那時候還想讓老太君把他弄進金翎衛,不要笑煞人!”

薛林被他罵地縮頭縮腦的。

李氏也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這回事情嚴重了,薛四老爺平時窩囊地厲害,家里都是李氏說了算,可是如今,他顯然是氣壞了,當著外人的面這樣對薛林破口大罵。

甄老太君活著時還不覺得,她一死,他們一家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薛四老爺又涎著臉去求薛棲,“棲哥兒,你幫幫叔父,你去求求鎮國公,他一定能幫我們!”

李氏也幫腔,“是啊是啊,你幫幫我們,也是幫你啊。”

薛棲睨著這對夫妻,冷笑一聲,“你們這等厚顏無恥之人,別來丟薛家的臉了!求我?怎么不自己去求鎮國公,我聽說叔父你,可是很得他青眼啊!”

他隨即又把目光轉向薛婉,“我這位好堂姐,不也曾經仗著鎮國公府庇佑,敢做出走私銅器的大事!”

薛婉立刻怒道:“你!”

薛四老爺回頭朝她吼道:“下去!男人說話,一個女兒家隨隨便便出來拋頭露面,丟人不丟人!”

薛婉紅著眼睛下去了。dd1;

薛四老爺心里也苦,他怎么會沒去找過謝邈呢,人家這時候哪里還肯見他。

他忍不住又開始埋怨李氏:“你教出來的好兒女!”

以前鎮國公可是很看重他的,什么時候開始事情全都變了樣?

薛棲經歷過這么多事,雖然不能做到完全和謝邈決裂,可是疑竇的種子在心里越長越深,他與謝邈早就不能如同當初剛入京時那般親密了。

他往太師椅上一座。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這里是我家,我不走了。”

“你!”

李氏又扭曲著臉。

好不容易她可以名正言順做這座大宅子的女主人了,這小子又跑來鬧哪出戲!

“好好好,”薛四老爺卻一口應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突然一頓,臉上有點抽搐,“不過棲哥兒,你也算是武職,你回京……得到了傳召嗎?”

武官非召不得入京啊。

薛棲只怒道:“祖母過世,回來丁憂又能如何,朝廷還能罔顧人倫不成!”

薛四老爺臉色一變,立刻朝李氏看了一眼。

他雖然膽小懦弱,可是到底也比薛棲大了幾十歲,懂得些人情世故。

朝廷自然會向在外的官員發訃告,然后停職回鄉,即便不能擅離職守的,也會給個說法,給予撫恤。

但是薛棲,他從頭到尾只收到了薛家給他的報喪信。

也就是說,有人攔下了朝廷訃告,不想讓他回京。

誰能有這個權力。

想來先去,也只有鎮國公了。dd2;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般,在薛棲回來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鎮國公府的人來了。

薛四老爺自然不敢難為這幫老爺。

為首的青衣護衛朝薛棲拱拱手,“薛少爺,請吧。”

薛棲自然認得他,“這里是我家,我為何要走!”

對方也不跟他啰嗦,隨便幾個人便制住了薛棲。

揪著他就回鎮國公府去了。

“老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氏不解。

薛四老爺也猜不透,明明不想管薛家了,可是對薛棲卻又格外上心……

他渾身一悚,“不管怎么樣,你們對這小子客氣點!”

李氏不滿,“也不過是個沒爹沒娘的……”

“他沒爹沒娘我們管不著!你還看不出來嗎,不管鎮國公是討厭他還是看重他,肯理他就是好的,咱們全家可都指望他了!”

李氏是個頭腦經常不清楚的女人,立刻又氣道:“沒教養的小崽子,和我的林哥兒比差遠了!都是老爺沒抓緊時機,若是早讓林哥兒得了鎮國公的青眼,哪里還輪的到他……”

薛四老爺氣得手都抖了,覺得和她說不通。

只得罵一句:“無知!無知婦人!”

說罷甩手走了。

言霄這里,他瞇著眼聽完了面前一個小太監的回話。

摸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進了太醫院?”

謝邈把宋承韜弄進了太醫院,看來果真是要讓他去治許清昀。dd3;

只是宋承韜竟會愿意,他倒有些意外。

不知謝邈和他談了些什么。

阿壽那邊也有了消息。

“宋玄禎?”

阿壽回道:“是這宋承韜的養父,也是薛姣和薛棲姐弟的西席,他們三人,從小便由這位宋先生帶著。”

言霄“哦”了一聲。

“金陵這里呢?”

阿壽說:“確實二十多年前曾經出現過一位姓宋的神醫,名叫宋陵,不過少爺……憑一個‘宋’字,若是要把這兩人強行聯系在一起的話,未免有些牽強了。”

一般如果高人要歸隱,那他也會完全改名換姓,哪有這么容易讓人找到。

反正就手頭查到的線索來看,兩人是沒有任何聯系。

天下姓宋之人何其多,會醫之人又何其多。

“不牽強,”言霄笑道:“我不需要任何證據來證明,也不必要花費無端的人力物力。因為謝邈的行為已經告訴了我,他二人一定就是同一人。”

阿壽無言,“鎮國公也許并不是做此猜想。”

他覺得少爺的推測完全就是天馬行空,沒有根據,建立在不知有沒有聽錯的姚之安的耳力,和他自詡為十分聰明的頭腦上。

一般人都會當作是胡鬧。

言霄卻正色,“你還沒發現嗎,謝邈,是一個輸不起的人。”

所以,他肯賭的,一定就是確認過的。

否則,若只是隨便找一個大夫,他早在當日蘇容意為謝微治病之時,就把她送進宮了。

言霄撇撇唇。

謝邈謹慎,是因為他不像自己一樣,什么都敢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