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意睜開眼,就嘆了口氣,想罵自己一句“自作自受”。
好好地為什么就這么聽話煎補藥來給他喝,好罷,藥效都反應到她身上來了。
好在言霄也不似第一晚那樣莽撞,顧及他們今天還有很多事做,過程中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愉快的,只是依然覺得腿腳酸軟,腰上使不上力。
丫頭們服侍好她穿衣服,她在銅鏡里看見一個似笑非笑的俊俏公子盯著自己,轉頭瞧見言霄彎著眼睛,眼底盡是春意。
這個促狹鬼,分明是個衣冠禽獸吧。
兩人簡單用了些早點,就坐馬車到蘇家去了。
蘇家顯然對于歡迎他們兩個十分敷衍,不過蘇容意和言霄并不介意,言霄還湊過去低聲對蘇容意道:“這樣受人嫌棄,我偏不走,定要好好惡心他們一下。”
蘇容意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又露出那種調皮的孩子氣來,心里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言霄由蘇紹惟招待著去見了蘇大老爺,蘇容意心里其實也覺得難為他了,蘇家這些人,他怕是早不想應付的,為了她,還是要暫時忍忍。
蘇容意去見蘇太夫人,太夫人見她面色紅潤,想來嫁過去過得也很不錯,欣慰道:
“意姐兒,你過得如意,祖母就也替你覺得高興,你過世的父母在天上大概也無憾了[綜]便當聯盟。”
蘇容意笑笑,不親不疏地和太夫人聊了會兒天,不一會兒大太太和蘇容卉、蘇容迎、蘇容筠就過來了。
大太太見到她臉色也是淡淡的,蘇容卉更是控制不住地咬牙切齒,不過一向被挑著和她作對的蘇容迎倒是終于有了些貴女的風范,安靜無聲地坐在一旁,不敢稍有出聲。
蘇容意把準備的禮物都一一遞給她們。
蘇容卉忍不住酸道:“有些人嫁了高門,出手卻依然寒酸。”
“卉姐兒!”大太太和太夫人同時出聲喝止。
蘇容意倒是不生氣,反而說:“聽說六妹妹和梅公子的親事定下了,你如今還這么毛毛躁躁,倒是不怕日后婆家不愉。”
“你!”蘇容卉被她在傷口上撒了把鹽,立刻又濕了眼眶。
大太太心里也惱恨蘇容意,卻不會當面與她過不去,便和太夫人扯遠了話題,故意冷落蘇容意。
本來回門,便是女眷們圍著新娘子聊些新婚生活,不過蘇容意也并不想把她的私事告訴她們,因此不以為杵。
蘇容筠一直拉著她的衣袖,紅著臉盯著她看。
蘇容意笑著摸摸她的頭,“乖,我先去和你四姐姐說幾句話,筠姐兒不要跟。”
蘇容迎見蘇容意主動來給她說話,也嚇了一跳,直覺道:“你、你要干嘛……”
“四妹妹出嫁要添妝,我做姐姐的,也不能小氣。”
蘇容意讓鑒秋送上了一個錦盒。
“這是……”
蘇容迎打開,竟是一對成色極品的玉鐲。
她嚇了一跳。
“曾經在宮中,楊妃娘娘賞賜的。”
蘇容迎睜大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蘇容意卻淡淡勾了勾唇:“我這人以德報怨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好歹也長大了,比以前知事,我想我現在勸你的話大概能聽進去一點。我們堂姐妹間永遠不可能親密,但是我也不會來害你,而你日后的日子怎么過,只看你自己。”
蘇容迎意識到蘇容卉和大太太的眼神望了過來,尤其蘇容卉,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以前兩人雖然關系也不好,但是面對蘇容意,好歹還是統一戰線的。
蘇容迎在心中嘆了口氣,蘇容意當然不用來拉攏她,她以前最困頓的時候,都沒有向她們屈服過,何況是現在。
她當著大房的面給自己這么貴重的禮,其實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選擇吧。
“我……明白了。”
蘇容迎低下頭,咬著唇,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婿撞上傲嬌仙子大人。
“從前的日子,好也罷壞也罷,只是一場糊涂,往后的日子才是日子。”
蘇容意說著,轉身拉起蘇容筠的手就走了。
蘇容迎的手指緊緊捏住錦盒。
蘇容意因為她的服軟,施舍給了她一個警告,讓她和大房劃清界限吧……
她難道……
還想對娘家做什么嗎?
蘇容迎不由覺得腳底發寒。
“四姐,她剛和你說什么了?”不知何時,蘇容卉走到了蘇容迎身邊。
“沒什么。”她立刻回道,任憑蘇容卉怎么問都說沒什么。
她怎么敢呢?
就當她膽子小好了,她蘇容迎在這方面比大房出身的幾位小姐來得更透徹,她明白知足的道理。
她從前喜歡表哥白晟,但是后來察覺到太夫人對白家的態度似乎十分奇怪,立刻也就收了念頭。
她雖然不聰明,對蘇容意厭惡也很深,但是比起來,她更在乎自己的前程未來。
她憑什么要拿已經讓她覺得滿意的婚事再去賭呢?
蘇容卉輸了,還有母親和祖母替她善后,能落個梅承耀不錯了。
她呢?她什么都沒有。
那邊廂,蘇容意覺得等開席等得十分無趣,就拉著蘇容筠去外頭透透氣。
在庭中站了站,她低頭笑道:“梅花的香味倒是好聞,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盛。”
蘇容筠點點頭,“三姐,我也折了很多枝回屋呢。”
蘇容意笑著摸摸她的頭,突然間卻感覺到身后一陣凜冽的氣勢,她驟然回頭,眼眸中蘊藏不住的凌厲。
謝邈正負手站在廊下,沉著臉盯著她。
蘇容意下意識就把蘇容筠護在自己身后,蘇容筠探出半個腦袋來去看他,覺得很奇怪。
這是鎮國公,她們的二姐夫啊,怎么三姐的表現好像這人是個敵人似的。
蘇容意低頭看著蘇容筠不知所措的眼眸,拍拍她的肩頭,“你先出去,在小徑后頭等我,別叫人來。”
蘇容筠聽話地點點頭,轉身小步跑開了。
謝邈走近了兩步,看著她防備的神情,甚至還有護住蘇容筠離去的動作,冷笑道:
“你慌什么,這里是蘇家,我能把你怎么樣?”
“怎么樣?”蘇容意嘲諷道:“或許是我在自己娘家的院子里就叫殺手擄了去,從此不知所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