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遇見姜黎,戴晴很高興,跟陸半仙簡單介紹了下,就帶著人回家。
推著車走到路上,戴晴忍不住轉頭看向老爺子。
“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的來到我的城市。”
看著他蒼老的面容,不得不說,這老爺子還是挺執著。
“這些年我全國各地也算跑了個遍,雖然沒有師兄的消息不甘心,但也算接受了這個結果。”姜黎看著有點陰沉的天空,嘆口氣。時間太長了,或許師兄早就不在人世了。
否則,師兄要是知道有人找他,肯定會主動出現的。
戴晴點頭,表示理解,“盡人事,聽天命。”
“我此番游歷,也不算全無所獲。如今玄學一脈復蘇,我也該回去了,姜派能不能重振昔日輝煌,就看下一輩的孩子了。”
姜黎說著,輕笑一聲,
“把姜派發揚壯大,也曾是師兄的夙愿。”
印象中,師兄一直幫父親打理姜派,很受師兄弟們的推崇,而他本也是把姜派當做自己的家,讓姜派名揚四海,是他們把酒言歡時的諾言。
深陷囹圄之后,師兄銷聲匿跡,幾十年不曾現世,他心里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只不過,他心里一直不甘,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兜兜轉轉,踏遍全國各地,他徒留一身歲月。
“這就是我家了,請。”戴晴打開大門,請人進去。
姜黎進入院子,看著被收拾的干凈利索小院,圍墻的一排竹子,木質的葡萄架,旁邊砌著藍磚的臺子,上面擺了兩個空花盆。
院子雖然不大,但被規整的很整潔,看著就舒服。
“你這小院子弄得不錯。”
雖然比起首都的院子小了一些,但生活氣息濃厚,很安逸的一個家。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給人一種養生的錯覺。
想想還怪有意思的。
“是吧,這是我和爺爺一起生活的院子,從小住在這里,有感情了。”
戴晴把自行車停到棚下,推開客廳的門,拿個干凈的玻璃杯,倒一杯泡好的菊花茶。
“菊花茶,清火……”
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姜黎呆愣的站在爺爺的相片前,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戴晴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爺爺去世前的黑白照片,就是案臺上擺放的兩盤供品和一個香爐。
“姜爺爺……”
“……原來我早就找到你了,師兄,你讓我好找啊。”
姜黎雙手按在桌角,顫抖著嘴角,眼睛泛紅。
戴晴:“……”
爺爺是他師兄?
這也太……
姜黎深吸口,想努力平緩自己的心情,但起步不定的胸口,情緒一時間怕是難以平復。
老爺子一會兒握拳,一會扭頭看看照片,之后又轉頭看向戴晴。臉色泛紅,褶皺的臉皮一直在顫抖。
估摸著連他自己也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多么的跌宕起伏。
戴晴看著他,又看了看爺爺的照片,一時間也不說話了。
姜黎找的人竟然是她爺爺!
對于姜黎這個人,她一直時好奇的,確實有探究的想法。后來再三說服自己,才按下心思。
要是早知道,謎底早就解開了,還用兜兜轉轉這些時候?
果然,緣分這個東西很奇妙。
戴晴看著他,默默的退出了房間,留給他一片安靜。堅持了幾十年的尋找,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一時接受不了也不奇怪。
戴晴站在門口,隨時聽著房間里的動靜,真怕老爺子激動過頭,厥過去。
好在,房間里除了來回踱步的聲響,之后就是嗚嗚哭的聲音,之后就恢復正常了。
直到姜黎徹底緩過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兒。
他打開門,走到院子里,看著葡萄架下坐著的身影。轉頭去水管下洗了把臉,才慢慢的走過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手握在扶手處,青筋凸起,想來心里依舊是不平靜的。
戴晴也不催促,起身給他倒杯水,才在他面坐下來。
“從我有記憶起,就跟著爺爺一起生活,最后輾轉搬了幾次家后,就在這里落了腳,之后就再也沒有挪動過……這個院子承載了我和爺爺的點點滴滴。”
戴晴看著他,輕聲開口,“但我爺爺叫戴昆,我從未想過他會跟你有關系。”
聽到戴昆這個名字,姜黎沉默片刻,點點頭。
“可以理解……”
遭遇了那么大的波折,隱姓埋名才是正常的。他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會到處打聽全國各地的相師,只要師兄重操舊業,肯定有跡可循。
但他一路打聽下來,卻一無所獲。
順著蛛絲馬跡,連隱藏的大能都挖出來兩位,卻沒有他師兄駐足的痕跡。
“師兄是個高傲的人,他剛入姜派的名字叫戴克宗,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那時候還是舊社會,玄學被很多人看中。但師兄因為天賦太高,被我父親收為親傳弟子,改為姜姓。”
“那時候,我還不服氣,天天跟他對著干,經常被父親罰跪,面壁思過。但我心里其實也明白,師兄的天賦遠在我之上,那時候斗氣,都是少年心性,心里揣著不服輸勁兒而已。”
“只是沒想到一別就是一輩子。”
姜黎說罷,幽幽的嘆口氣,看著戴晴,
“師兄驚世才學,天賦無人能及,卻毀于那些爭名奪利之中。那些人為了毀他,不惜顛倒黑白,毀掉整個姜派。我本欲為姜氏正名,但時代不一樣了,新社會成立后,杜絕迷信,所有門派都明哲保身,低調行事了,有些甚至不惜隱匿與塵世。”
“不得已,我把重心挪到了尋人方面。我不信師兄會死那場動亂種,那樣一個人物,不可能就此消亡。所以,我一直堅信師兄還活著,等著我去搭救。”
聽著姜黎低聲的敘述,戴晴看著他透著紅血絲的眼睛。
“我爺爺一直給人看大門……偶爾也用過老本行,但也刻意抹了痕跡。”
在那缺衣少食的幾年,爺爺一直沒斷過她的口糧。而且,有時候一消失就是好幾天,但每次回家,都會帶著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