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大批的報紙被打印出來,分發到墻壁的各個區域。
政府分配了士兵,去各個地區宣傳。
“吞食人類的巨人,其真實身份也是人類,和我們有同一個祖先,都是尤彌爾的子民。”
“一百年前,我們的王筑起墻壁,并使用巨人之力,修改了人民的記憶,讓人民以為墻壁外面的人類已經滅亡。”
“但人類并沒有滅亡,并且墻外的人類,如此稱呼我們尤彌爾的子民:”
“——惡魔的民族。”
“不久的將來,敵人將以資源掠奪為借口,開始侵略我們,一年前超大型巨人和鎧之巨人的襲擊,就是侵略的第一步。”
有人對此一笑而過,有人默默接受,也有對新政府心懷不滿的人,宣稱這是一場陰謀。
和一些議員擔心的一樣,到處都亂成一團了。
不過新政府并沒有對此采取什么措施,而是在六月初,開展了新的一輪征兵,名額不限,標準放寬。
開拓地許多過著貧窮日子的原瑪利亞之墻住民,參加了入伍考核。
有人擔心太多人脫離生產,會導致糧食不足,但政府并未對此做出回應。
...
希娜之墻,地下都市入口。
在王都的地下,存在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那里建立著都市,生活著許多的貧民。
現在那些貧民,因為政策的改變,全部來到了地面上生活,免費分得了住房,或是分配到工廠、農場和紡織廠工作,有了比以前更優越更安全的生活條件。
政策才推行時,因為地下的一些暗中勢力,遇到過一些阻礙。
但不入流的幫派和流氓始終不入流,政府下定決心,派出了裝備制式槍械的軍隊,對地下都市的各個黑幫勢力進行圍剿,數天之內,就掌握了話語權。
地下都市徹底成為了一個空洞,能帶走的財物,都被人帶走了,剩下帶不走的,只會在黑暗中腐爛消散。
遠處,一輪巨大的紅日緩緩落下,天邊的云仿佛在燃燒,夏蟬孜孜不倦地鳴叫。
利威爾穿著常服,站在地下都市的入口,看向通往地下的路,那里已經被水泥封住了。
他幼時在那里長大,倒也不曾對那地方有什么懷念。
他站在這里,是為了等一個人。
那個人叫羅德·雷斯。
格里沙·耶格爾的筆記公開后,政府收到了一封信,署名:——羅德·雷斯。
銷聲匿跡一年多的雷斯領主,想要約見政府的高層。
不過今天來的,想想也知道不會是羅德·雷斯本人。
雖然早有預料,但利威爾還是稍微訝異來人的身份。
來人戴著一頂黑色的爵士帽,身披大衣,下巴留著一茬胡渣,蹬著一雙锃亮的皮鞋,大步朝著利威爾走來。
“肯尼·阿克曼...居然是你親自來赴會么...”
利威爾的手揣在灰色大衣的兜里,冷冷地注視著來人。
“只有你一個人?就這么自信,我們不會對你動手?”
“饒了我吧,利威爾。”肯尼聳聳肩,手從口袋里伸出來,空無一物:“我可是什么武器都沒帶,讓你們的人都出來吧,別用槍管子指著我了。”
“時代變了,我都一把年紀了,心臟受不了什么驚嚇的。”
利威爾看了他一眼,抬手,數十個手持AK的士兵,從角落里冒了出來。
他們蟄伏在視野的死角,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氣息。
但利威爾知道,這些埋伏瞞不住肯尼·阿克曼。
這個男人給出了如此大的“誠意”,利威爾不會當一個小氣的人,好歹,他和肯尼也是舊識。
肯尼面不改色地看了這些士兵一眼,從包里拿出一卷煙草,擦燃火柴點燃。
他深吸了一大口,背靠著墻邊,吞云吐霧,吐出一口口的煙圈。
“利威爾,除了身高以外,其它地方你真是成長了不少啊。”
“羅德·雷斯呢,他在哪里?”利威爾面色不善。
“那家伙是個膽小鬼,你們表態之前,他是不會出現的。”肯尼仰頭,望著夕陽。
“政府并沒有把他趕盡殺絕的意思,如果他愿意聽從安排,我們可以保證你們舊雷斯一派的基本權益。”利威爾凝視肯尼的臉。
“那種東西,我可不關心。”肯尼嚼巴著煙草的味道:“你們宣稱超大型巨人和鎧之巨人是馬萊的戰士,并且其真實身份已被查明。那兩人被你們抓捕起來,這件事如果是真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已經掌握了那個力量吧?不然,你們的捕獲未免也太順利了,連一點戰斗的跡象都沒有。”
“神的力量被繼承了嗎?讓我猜猜,新的繼承人,是不是羅德的女兒?那個人氣很高的王女殿下?”
“無可奉告。”利威爾板著臉。
“別看我這樣,好歹我也侍奉了兩代的墻壁之王。”肯尼把抽到一半的煙扔到地上,用鞋跟碾滅了火星:“你們怎樣讓墻壁之王改變想法的?前兩任的墻壁之王,可是反對任何和戰斗相關的事情,明明擁有神的力量,卻不去使用,你們,是準備和以前的王做一樣的事情嗎?”
“你們對外透露的情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利威爾沒回答肯尼,只是轉過頭,所有的士兵都轉過頭,立正,對著那個方向行禮。
“肯尼先生,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加入我們,怎么樣?”
伊恩在夕陽的籠罩下,從街道的盡頭走來,身邊跟著兩個人,尤彌爾,以及艾倫·耶格爾。
他穿著正式的西裝,手中握著胡桃木制成的貴族手杖。
一直風輕云淡的肯尼皺了眉,利威爾和士兵,對著一個年齡不會超過十五歲的少年行禮。
他有些摸不清新政府的路數了,手揣到了口袋里。
作為一個老練的殺手,他當然不會不做任何準備就前來赴約。
大衣下藏著他提前裝備好的立體機動裝置,特地選了地下都市附近約見,是因為周圍的建筑密集,他對此處很熟悉,以他的身手,他有自信逃出生天。
但是這個少年,不知為何,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那是某種野獸般的直覺,那三人很危險,不能再讓他們靠近了。
但是,對方恰好停在了肯尼的危險距離之外,隔著十多米的距離,面帶微笑地和肯尼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