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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楚也懷孕了。”
陳漢升又重復了一遍,說完以后他立刻雙手抱頭,準備迎接親媽的組合拳。
不過等了一會,周圍還是沒什么動靜,陳漢升從兩個手臂縫隙之間偷瞄過去,看見梁太后正在發呆,眼神怔怔的望著茶幾,嘴唇顫巍巍的好像在自言自語。
看來,梁美娟也被這個消息嚇到了。
“媽”
陳漢升有些愧疚,想去安慰一下,不過就在他放下胳膊的那一刻,梁太后似乎反應過來了,拿起手邊的毛巾,使勁的打在陳漢升身上。
“你這個小王八蛋,為什么幼楚也懷孕了?”
“你就不能為我和你爸考慮一下嗎,你爸工作三十年,在港城留下的那點好名聲,全部都被你糟蹋了!”
“現在怎么辦,就問你現在怎么辦吧,小魚兒有寶寶,幼楚也有了寶寶,你要怎么處理?”
“我不管了,我真的不管了,現在就收拾一下回港城,向法院申請和你斷絕母子關系,再當你媽估計就要被活活氣死了!”
梁美娟嘴里是狠狠的罵著,手里也沒有停,毛巾扇的是“啪啪”作響,王梓博看的心驚肉跳。
幸好有所準備啊,這要是皮帶的話,一會就得進醫院了。
梁姨真是太厲害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克制小陳的“超人”啊。
梁太后也是真的出離憤怒,原來想著蕭容魚有了寶寶,日子終于能安穩下來,所以即使很想念沈幼楚那個小憨包,梁美娟都堅持著不去看她。
萬萬沒想到,陳漢升這個不省心兒子,他終究沒讓所有人“失望”,還是搞出了這番動靜。
其實陳漢升也很郁悶,他本來都擋好了,結果就是因為心軟想去安慰一下梁太后,立刻露出了破綻,頭上臉上被抽了好幾下。
雖然不疼,不過那些毛毛絮絮有些煩躁,陳漢升不敢和梁太后頂嘴,但是可以無賴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干脆直愣愣的往沙發上一躺,一副任殺任剮的氣勢:“來吧,你就打死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干脆就這樣聽之任之,總之沒有什么困難是戰勝不了我的。”
“沒有什么困難是戰勝不了我的”
陳嵐撇撇嘴,果然是我哥啊,這么不要臉的話也說的出口。
梁美娟到底快50歲了,打了一會胳膊就沒了力氣,再加上腦海里始終記掛著兩個姑娘懷孕的事情,最后直接扔掉毛巾,雙手抱胸仰在沙發靠背上,閉著眼好像在休息,又好像在消氣。
客廳里也慢慢的安靜下來,只有梁太后重重呼吸的聲音,陳漢升知道這次事故很嚴重,大概是自己闖過的那些禍里,最難收場的一次了。
從梁美娟的表現上就能看出來,任憑陳漢升怎么安慰,甚至還叫上妹妹陳嵐,梁美娟都是一聲不吭,就好像老僧入定似的不想搭理。
“不會要我跪下來吧”
陳漢升心里想著,其實對爹媽下跪倒是沒啥心里負擔,不過要先把礙眼的王梓博和陳嵐給攆走。
“喂,老陳。”
陳漢升正想著的時候,梁美娟終于有了動作,她打了電話給丈夫。
在這種時刻,她只能依靠攜手相扶三十多年的丈夫,這個溫和又睿智的家庭頂梁柱。
“我和你說個事啊,沈幼楚也懷孕了。”
這個時候,梁美娟語氣也平靜下來:“你下午請假來建鄴一趟吧。”
陳漢升湊在旁邊,聽到電話里沉默了很久,老陳才緩緩的問道:“這件事,小魚兒知道嗎?”
梁美娟愣了一下,她剛才只顧著生氣了,壓根沒考慮到這一點。
“她昨天知道了。”
陳漢升低著頭回答。
“小魚兒也知道?!”
梁太后眼看著又要暴走,難怪小魚兒昨晚沒吃飯,還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原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啊。
“你先不要生氣。”
陳兆軍察覺出妻子又要發怒,開導著說道:“小魚兒遲早要知道的,我在路上的時候,想想怎么解決這件事吧。”
丈夫沉穩的態度讓梁美娟心里踏實了不少,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突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
陳漢升也趕緊問道。
“我要去看看幼楚。”
梁美娟冷聲回道,她之前不敢找沈幼楚,就是擔心會影響小魚兒,現在這種情況梁太后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什么情況等到老陳過來再說吧。
“大伯母,我也要去!”
陳嵐舉手說道,別看她嘴上抱怨又多了個寶寶,其實在心里面,阿嵐也覺得前段時間的幼楚嫂子很可憐。
現在沈幼楚也懷孕了,終于又是一碗水端平,至于后續的影響,這就不關果殼長公主的事情了,總之兩個嫂子趕快把人類幼崽生出來給我玩玩吧。
陳漢升載著幾個人來到天景山小區樓下,不過他沒有下車,目送著梁太后和陳嵐上樓了。
“你不去嗎?”
王梓博奇怪的問道。
“我媽和沈幼楚見面,肯定又是一頓哭。”
陳漢升搖搖頭:“我上去也沒多大作用,就在樓下曬曬太陽吧。”
“那我呢,上去還是在下面陪著你?”
王梓博傻乎乎的問道。
“你當然回學校和邊詩詩分手啊。”
陳漢升還沒忘記這一茬,繼續慫恿道。
“小陳”
王梓博又是一臉糾結的表情。
“算了算了,瞅你那個慫逼樣。”
陳漢升遞過去一根中華:“就在這里陪我抽抽煙吧。”
今天的溫度依然適宜,小區里很多老人帶著孩子在散步,廣場中間的噴泉也打開了,小朋友們調皮的去撩動著水流,發出一串串清澈童真的笑聲。
這是一副悠閑的畫面,但是陳漢升和王梓博都沒心思欣賞,兩人愁容滿臉的坐在花壇邊上,任由越來越熱的太陽曬著頭皮。
中間陳漢升接了幾個公司那邊的電話,不過都被他推給其他董事了,這就是成立董事會的好處,陳漢升身上的擔子一下子減輕了很多。
就這樣坐到了下午3點多,腳底已經是一地煙頭的時候,梁美娟終于下樓了,不出意外眼眶也是紅紅的。
“阿嵐陪著幼楚,你爸快到長江大橋了。”
梁美娟說道:“我們現在去接他。”
一般坐大巴進入建鄴都是先經過長江大橋,20分鐘后就能到達中央門汽車站。
王梓博正要跟著上車,不過陳漢升攔住了他:“你還是做你的老本行,回邊詩詩那邊打聽一下小魚兒的情緒。”
“噢。”
王梓博老老實實的應下了,等到陳漢升開著保時捷離開后,他站起來扭扭屁股,活動活動肩膀,彎下腰把煙頭打掃干凈后,這才垂著腦袋去站臺搭公交。
王梓博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普通年輕人,遠不如發小那樣吸引人矚目,不過他身上的優點也很多,淳樸、老實、為朋友默默奉獻不計較回報。
不少高中同學都覺得王梓博走了狗屎運,能夠和陳漢升玩的那么好,現在肯定不會差錢了。
實際上,王梓博除了和黃慧“戀愛”的時候,曾經和發小借過錢,后來在經濟上非常獨立。
當然他現在也很后悔,居然會為了黃慧借錢,真是不可思議啊,以后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江陵天景山小區距離中央門汽車站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陳漢升到達的時候,陳兆軍也剛剛走出車站。
老陳穿著一件中年款式的夾克,手里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很耐心的站在門口的陰涼處。
“老陳這氣質。”
陳漢升扭頭和梁美娟說道:“一看就是老干部啊。”
“比你剛上大學的時候,已經蒼老了很多啦。”
梁美娟也在注視著自己丈夫,感慨的說道:“四年前你爸腰都是直的,現在都有些駝背了,我們其實對生活要求都不高,也不奢望大富大貴,但凡你能少惹點事就好了。”
“媽,這是最后一件了。”
陳漢升也誠懇的說道:“等到解決以后,那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享福了。”
“信了你的鬼話!”
梁美娟罵道:“這種事情怎么解決啊?”
“一切皆有可能嘛。”
陳漢升小聲嘀咕,母子倆正吵著的時候,老陳也坐上車了,他先打量一下陳漢升,然后又問著梁美娟:“沈幼楚的狀態如何?”
“還能怎么樣。”
梁美娟長吁短嘆:“小魚兒還有父母可以依靠,沈幼楚家里只有婆婆和妹妹,她只能獨立面對了”
“我是說。”
老陳又細化了一下:“她很堅定的要這個寶寶嗎?”
“陳兆軍你什么意思?”
梁美娟立刻翻臉:“你們老陳家人丁多單薄,自己就沒點數嗎,不要說幼楚本來就很堅定的要這個寶寶,我也是不會同意打掉的!”
“嗯。”
老陳微微頷首,其實他只是確定一下沈幼楚的態度,并沒有要求打掉寶寶。
陳兆軍都能在母嬰店門口逗留二十多分鐘,他是多喜歡胖娃娃叫自己“爺爺”呀。
“對了!”
梁美娟罵完丈夫,又打了一下陳漢升:“你得給幼楚重新找一套房子,現在的面積太小了,我以后要去照顧的話,那都沒房間住了。”
“這好辦。”
陳漢升立刻掏出手機,兩個電話就已經搞定:“朋友有套四室兩廳的房子,裝修好從來沒住過,聽到我需要就拿出來了。”
果殼電子是蘇東省企業家協會的副會長單位,陳漢升也認識了不少地產商人,一套房子那是隨隨便便借到的。
可是梁美娟并不滿意,她皺了皺眉頭說道:“小魚兒那邊是五室三廳,幼楚這邊為什么要四室兩廳?”
“好家伙,這就是親媽的平衡術嗎,看來果真有遺傳啊。”
陳漢升也不啰嗦,很快,一套五室三廳的房子也落實好了,梁太后臉色這才好看一點。
現在沒有外人,從中央門汽車站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終于能敞開心扉的交流一下了。
陳漢升一邊開車,一邊把來龍去脈全部講清楚,就從邊詩詩和胡林語的互相攻擊開始,不過聽到“小魚黨”和“幼楚黨”這兩個貼切的形容詞,陳兆軍和梁美娟也是下意識的對視一眼。
真要劃分的話,這對夫妻一個是“小魚黨”,一個是“幼楚黨”。
接下來,陳漢升又坦誠了蕭容魚和沈幼楚同時打算“踹掉”自己的悲慘事實。
“小魚兒是對你心灰意冷,不過幼楚是誤會了,她以為你和小魚兒感情依然很穩定呢。”
梁美娟解釋道。
“聽你的潛臺詞,等到誤會解除,就讓漢升和沈幼楚結婚嗎?”
老陳突然問道。
“我”
梁美娟張了張嘴。
其實梁太后剛開始知道沈幼楚懷孕,心里也是非常氣憤的,可是過了一會,腦海里也跳出一個念頭:“幼楚懷孕了,那她以后就不會走了吧,還是我的兒媳婦。”
這個念頭太過自私,對沈幼楚也很不公平,所以梁美娟就沒有說出來。
現在聽到蕭容魚率先退出這場混亂的關系,梁美娟下意識就覺得陳漢升和沈幼楚又有機會了。
“我可能更心疼幼楚的性格。”
梁美娟沉思一會,認真的說道:“不過也同樣喜歡小魚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都放不下的。”
“這才是處理問題的關鍵啊。”
老陳表情很嚴肅:“我提醒你啊,如果漢升和沈幼楚打算結婚,這個消息一旦傳到蕭容魚的耳朵里,小小魚兒這個孫女,你以后可能都見不到了。”
“對哦。”
梁美娟愣了愣:“那時小魚兒就再也沒有任何留戀,說不定又去國外了。”
“所以啊。”
陳兆軍緩緩的說道:“我覺得咱們應該做好這樣的心里準備。”
“第一,暫時都不要談結婚的事了,至少要等兩個寶寶生出生以后再看。”
“第二,我們找到老蕭一家開誠布公的道歉,好在去年漢升和小魚兒鬧分手的時候,我們已經上門道過謙了,再來一次也不會太困難。”
“第三,小魚兒和幼楚現在都不想再見到漢升,我們不能反對,目前就要順著她們的心意,這樣對寶寶的成長才有利,必要的時候,我們都可以宣布斷絕父子關系和母子關系。”
“我靠!這么狠嗎?”
陳漢升嚇了一跳。
“這是以退為進啊。”
陳兆軍幽幽的說道:“幼楚那邊可能好商量一點,小魚兒會排斥的非常厲害,只有這樣說了,她才可能答應我們過去照顧啊。”
陳漢升不再吭聲,雖然老陳講了那么多,其實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兒子沒有孫女重要,所以要犧牲兒子,換來親近孫女的機會。
當天晚上,陳兆軍和梁美娟就睡在了陳漢升三室一廳的宿舍里。
這里是公司的管理層公寓,裝修的檔次很高,還能從陽臺俯瞰通火通明的“果殼帝國”。
深夜一兩點的時候,陳漢升睡不著在客廳看電視,陳兆軍和梁美娟在臥室里也是同樣失眠。
“老陳。”
梁美娟突然翻個身,推了推丈夫的胳膊。
“嗯。”
陳兆軍應了一聲。
“你說啊,要是在封建社會。”
梁美娟問道:“幼楚和小魚兒誰做大,誰做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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