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了!
黑暗精靈的眼珠爆了!
哥哥在里面!
還有畫海、寄城、落英!
還有藍龍!!
“嗷——”我發出一聲失看至極的嚎叫,埋伏在血液深處的那頭兇殘暴虐的野獸被驟然喚醒,騰身而起,帶著我全身的熱血和怒火向頭頂飆往!
額間一熾,瞬間變得滾燙,我將掌心擦過額頭,手心一沉,手中多了一把紫色的光劍!
“靈翅聽令!殺了我眼前這個魔鬼!”我聲嘶力竭、咬牙切齒,提起光劍,朝眾生魔刺了過往。
光劍在手,陡然變沉,劍尖朝下,墜著我的手,無法抬起。
“靈翅!聽我的命令!殺了眾生魔!”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卷起了殺害的火苗,變得沙啞。
光劍在我手中愈發沉重,仿若千斤,想要將它提起,幾無可能。
“靈翅!!!”我高聲號召,伸出另一只手往拍打額間。
光劍震顫,嗡嗡有聲,似乎發出低徊的哀叫。
“唉……”眾生魔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頗有愁苦之意。
我抬頭一看,他正面有愁容地看著我,握著爆裂眼珠的手仍然攥著,沒有攤開——他毀了一切,卻仍有余力可憐我、為我嘆息。
我心底忽然一片清明:這枚凝聚了萬年修為的靈翅從來都不屬于我。它是眾生魔的。所謂的為了救我而將靈翅交給墮天不過是他欲擒故縱的一個伎倆!墮天已是這天地間最大的魔,況且又封印在火湖之畔,要他眾生魔的靈翅做什么?他是篤定了墮天會將靈翅轉贈與我。靈翅嵌在我的額間,不啻于眾生魔在我身上埋伏了一個線人,我想什么、做什么,他全然知道。而我每驅動一次靈翅,靈翅每次讓我為所欲為一次,我就與眾生魔的捆綁愈深。我一用再用,依附越多,沉淪越深。
怪不得他那么篤定地對我說:“你再看看,你站在哪里?難道不是一直都與我并肩同處此岸嗎?”
自從地獄別院一見,他——眾生魔,從未離開過我身邊!
一切皆在他的控制!
我拋下光劍,快如閃電,將手指狠狠摳住了額間靈翅。
“離開我——”我嘶叫道。
“美意,何必……”眾生魔輕聲嘆道,伸出一只手來似乎想要阻攔我。
我不僅不避,反而迎了上往。
眾生魔的雙眼落在我的額間,就在這稍縱即逝的一瞬,我縱身而起,朝著眾生魔迎抱了上往。巫影族的號召咒語仿佛一顆流星,拖著殘暴卻失看的尾巴,從我的心中直通而過,待得從我口中念出,已然變成了“燃咒”!
是的,我展開胳膊將眾生魔牢牢抱住,與此同時,我念出了巫影族的“燃咒”。
火苗騰然而起,瞬間將我和眾生魔卷進一片炙熱里。
“美意!”我聽到忘言的聲音,如同哀叫,像是從非常遠遠的處所傳過來的。
火苗翻飛,我看到透明屏障外,風間像瘋了一樣,拼命拍打著空氣,臉已扭曲。兩只螢族的光明精靈,口型是在喚我的名字,咬牙,猙獰,似乎要吃人。
我不是要逝世。
縱使哥哥沒了,我許下的諾言不會變,該做的事我一樣都不會落下,但在此之前,你,眾生魔,還有打下你萬年印記的這紫色的靈翅,盼看你們在火焰的烤炙下,離我而往!我,美意,永遠不要再陷進魔之惡沼,就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我是堂堂正正的美意,而不是你們誰的傀儡、誰的影子!
火苗從腳底像逆勢而上的巨浪,將我和眾生魔牢牢包裹。熾痛刺穿皮膚,直進骨髓,痛得我渾身發抖、幾欲暈厥。
眾生魔的雙手將我的肩膀固定,那只捏爆了黑暗精靈眼珠的手仍牢牢攥著,他的眼力落在我的臉上,語氣悠然:“這是你親口念出的咒語,我愿意陪你一起經受這火的淬煉。挺住啊,美意,別還沒等我燒逝世,你自己先垮了。”
“呸!”我忍痛啐道:“我不會垮!你也不會被燒逝世!我只是要讓你感到苦楚!你感到苦楚了嗎?這火如同地獄之火,苦楚難當,你應當比任何人都明確!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放過這個世界?!為什么必定要讓世間布滿濁惡?!萬物皆有靈,天地亦有心,讓這世間塵土各回、自在恣意不行嗎?!為什么必定要讓全部世間、天上地下成為一片打翻的惡之火盆,永遠燒灼、無窮無盡!帶著你的靈翅,離開我!回到你的地獄!永遠待在那里!”
眾生魔陡然一個僵硬,一雙眼睛定在我臉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從他的面皮下抽走了他的支撐,他的臉瞬間枯萎,兩只眼睛像是暗躲在浮萍下的某種惡靈,詫異,毒辣,又惡狠狠!
“你剛才說什么!你剛才說了什么!!”眾生魔掐住我的肩頭,聲音失往了一貫的溫柔和哀憫——我像是聽到了逝世亡發出的邀請。
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像是有什么東西從眾生魔的一只手中滾落下來。
求生的本能讓我瞬間忘記火焰的炙痛——他瘋了,我要擺脫他的枷鎖!
或者是我瘋了,竟然往試探一個魔鬼!
但,已經來不及了。
眾生魔問出了他的問題,卻沒有絲毫給我預留答復的時間。不知是惱怒還是火焰讓他的臉在我眼前瞬間融化成了一具黑暗的骷髏,不等我驚叫出聲,那骷髏張開大嘴,俯沖而下,一口噙住了我的腦袋。
我明確地聽到了自己的頭骨融化時發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