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之多,三輛馬車才拉完。
裝畢,出去石門后,又是從另一條路下山。
這條路,比上去的那條寬敞好行,但路途更長,多出兩倍不止,依舊有巡邏之人,好在為數不多,且盤查沒那么仔細。
只是這條路只準下,不準上,哪怕是令牌在手的周郎有東西掉了,想要原路返回去尋找都不可以。
這,就是乾臨宮的規矩。
林冉想,他們要想上山,多半得是從這條路走……
回了半山腰的竹樓,周郎指揮人將尸體搬送到茅房旁的屋子,裝載尸體下山的馬車盡數返回。
這期間,沒有誰與誰有過只言片語的寒暄。
這事兒,到周郎這里,算是完畢。
事兒一完,林冉的思慮又浮上心頭——在這銅墻鐵壁的乾臨宮,她應當怎樣將消息傳出去呢?
但她不擔心。
機關算盡的林盡那廝比她還著急,一定會做好安排的……
事畢,周郎送林冉回房。
林冉蹦蹦跳跳的去推房門,房門剛一推開,一道黑影便向著她撲過來。
林冉沒來得及反應,已被周郎一把拽到了身后。
周郎說,“有暗器!”
言語之間,蹭的拔出了腰中的劍。
卻也只是拔出了劍,便再無動作。
“藏”在周郎身后的林冉,心內一跳,她想,莫不是,來人武功蓋世,連個中高手周郎都接不了他一招就栽了吧。
待她探頭探腦的看過去,卻差點兒沒笑出聲。
哪里有什么暗器,不過是一只蠢雀兒著急著出門,Duang的撞上了門框,這會兒正軟粑粑的躺在地上,起不來身了。
這只雀兒,小小的,鳥嘴尖細且長,呈桃紅色,翅膀與身體呈草綠色,腹部是月牙白,尾巴也是桃紅色,又小巧又精致,好看極了。
“雀兒,雀兒!”
林冉歡喜的叫喚著,大步上前,將雀兒托在掌心。
雀兒緩緩睜開眼睛,兩只眼睛又黑又亮,圓溜溜的,一下入了林冉的眼。
林冉沒忍住,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還沒親著,雀兒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這一口,親了個寂寞。
“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許你靠近!”周郎說。
轉而尋人來問,宮里何時多了只雀兒?
要是憑空出現的,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那人答,是林歡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給林冉的。
林歡和周郎的關系,有人是知道的,林歡時不時送點兒東西來,他們也不敢阻攔。
周郎表示不答應。
“死物可以,活物不行。”
何況是雀兒。
萬一有人利用這只雀兒在宮內宮外互通消息,那他們怎么死死的都不知道。
周郎覺得她的歡兒那么懂事,一定不會做出這樣令人生疑的事情來。
要是有人敢利用他歡兒的名……
他一定不會饒了那人!
“可……”
那人還說了,林歡送來的,不僅是雀兒。
待兩人細看,果真不僅是雀兒。還有貓,還有狗,就連小花蛇和小白鼠都備了。
這會兒突然來了勁兒似的,叫的叫,鬧的鬧,將整個屋子弄得烏煙瘴氣。
周郎:……
周郎揉了揉太陽穴,考慮再三,終于開口,讓林冉選擇其中一樣,其他的,全部送回去。
林冉掌心托著還沒從撞門中緩過來的雀兒,嘴里喵喵的逗著貓兒,眼睛看著沖她搖尾巴的狗兒,心里舍不得那條嘶嘶吐著舌頭的小花蛇……
如果可以,她,都想要。
不不不,她,都要,全部都要!
周郎搖頭,“不行不行,我一見他們就頭疼,要不留一樣,要不全送回去。”
周郎的樣子體現出了什么叫腦子嗡嗡的。
林冉再怎么撒嬌都沒用,只得忍痛割愛,留下了那只雀兒。
選擇了最蠢最安生的一個,周郎還是比較滿意的。
然,他還是高興得太早……
“雀兒,雀兒,你……吃……吃點點。”
眼見著林冉將自己命人精心準備的點心拿了喂依舊迷迷瞪瞪的蠢雀兒,周郎眼里泄露出嫌棄。
“雀兒……你……喝茶……喝點點。”
眼見著林冉用露水煮的金茶去喂雀兒,周郎的嫌棄即將流出眼眶。
“雀兒……你……睡覺……我……抱你睡……”
眼見林冉將雀兒抱到了床上,還貼心為雀兒蓋上被褥,自己還要陪睡的模樣,周郎終于忍無可忍,大步流星走了。
周郎一走,要同雀兒睡覺的林冉精神了,看一眼心口處的雀兒,也精神了。
就知道它是裝的。
小東西,真夠可以的。
“說!誰派你來的!”林冉指著雀兒,壓低了聲音,“厲聲”詢問。
雀兒動動桃紅色的小嘴兒,輕輕啄了啄林冉白皙的指尖,圓圓的小腦袋直往林冉懷里蹭。
又會演戲,又會賣乖。
這是誰送來的,不必說了。
林冉寫了一張紙條置于鳥爪之下,讓雀兒去送消息。
雀兒很快完成任務回來,卻是兩爪空空,沒帶回來任何消息。
直到,她見雀兒不吃不喝不動彈,以為雀兒被人下了毒,即將被滅口之際才發現,雀兒的翅膀底下藏了紙條。
果真是的,紙條剛一拿出,雀兒又歡天喜地的鬧騰起來。
紙條上寫——云雀,愛寵。鳥翅,蠢貨。
大概意思是——這只雀兒叫云雀,是我林盡林大公子的愛寵,你勢必好好看管,祖宗一樣的伺候著,要是少了一片羽毛,我饒不了你。
后半句的意思可能是——這是我林盡林大公子的愛寵,怎么可能如同其他鳥兒一樣將信息放在爪爪中,云雀兒傳送的消息都是放在鳥翅之下,你連這都不懂,真是個蠢貨!
林冉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暴動。
她不聽不聽,就當王八念經。
她不看不看,權當王八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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