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有馬甲

第七十二章 廢了親事

這一夜,林冉輾轉反側,手握著景云送給她的玉佩,始終不能入睡,終是獨坐到天明。

天剛明,外邊便吵鬧起來,吵鬧的聲音不大,只聽得嘀嘀咕咕的說著話,說的是什么,全然聽不清。

林冉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何況心里裝了事,就更無暇理會外面的閑事了。

她收拾好自己,點了爐子煮茶。

不多時,便覺外邊的吵鬧聲大了起來,且吵鬧聲始終在層林盡染的周圍。

有人說——“本以為林小公子是個傻子,應當單純,沒想到也是個厲害的,這才好了幾天,就招惹上了人家小姑娘?”

有人附和——“人家一開始也不是傻子……林家世世代代沒有出過高官,但,你們想一想,林家的哪一個人不是老謀深算?林家不算起眼,但也別忘了,林家在城中氏族中也占得一席之地。”

還有人顫著聲音勸說——“小聲點,別因為逞一時的口舌之爭將自己搭進去了。”

不勸還好,有這勸說,之前還有所顧忌的聲音徹底放開。

“怕什么,林家的人做得,我們還說不得嗎?真要問心無愧,林家怎么不露面?”

林冉后知后覺,這些吵鬧聲都是針對她的。

她前去開門,甫一看見她,所有說話聲戛然而止。

“一大早的全聚在這兒,怎么了這是?”林冉輕笑。

屋外嗚嗚泱泱一大片,全是人。

有膽小的目光躲躲閃閃的往后退了幾步,有故作膽子大的,梗著脖子與她對視。

人群中不乏交頭接耳的,但沒有一人敢正面應聲。

就如他們所說,林家人沒有一個是省心的,誰知道那雙澄澈的眸子下面藏了怎么樣深沉的情緒呢……

林冉看向人群中央的那位可人兒。

也不知是不是當真在這門口跪了一夜,反正是跪得脊背挺直,倔強又不失風骨。

發髻散了,三千青絲胡亂的貼在臉上,肩上,將本就柔弱的女子襯托得更加柔弱,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兩片薄唇上血色全無,泛著不正常的白,白中透著青紫,滋潤不再,好幾處都生出了裂口,微微一動,便有鮮血從中浸出。

我見猶憐的樣兒,莫說旁人,就連林冉都想一把將人拉了抱在懷里,好生護著。

花朵啊,在她面前演一出苦肉計,惹得眾人圍觀,是想將事情鬧大了,逼她不得不妥協,答應去救景云?還是想當著眾人的面,說她是個沒有心肝的人?

她勸她,還是省省吧。

她說了不救景云,那就是不救。

至于名聲,那又值幾兩銀子?

她活了這么多年,早已將顏面看淡了,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異樣的眼光。

嫌棄她也好,鄙夷她也好,只要她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活著,她來者不拒,通通接受!

“各位!”

林冉站在門口,振臂一呼,扯開嗓子一通吆喝——

“你們要是想買衣裳呢,進鋪子就是,我這鋪子里有的,您給足銀子,我親自給您打包帶走,這鋪子里沒有的,您給足銀子,我讓師傅不吃不喝也給您做出來。若是湊熱鬧的,煩請散了吧。”

“小公子當真薄情寡義呢。”花朵驟然出聲。

沒有怨恨,沒有怒氣,簡單的幾個字從花朵的嘴里出來,平生就是讓人覺得不平,就是讓人覺得是她林冉欺負了人小姑娘。

林冉止不住笑意。

花朵的話,說得可真有意思。

薄情寡義……

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兒,一個清秀可人的女子,相當的容貌,相當的年紀,很難讓人不往別處想去。

花朵啊,表現得美麗,柔弱,堅忍,明理,占了所有男子都喜歡的面貌。

那自嘲而不生憤懣的隱忍的樣子,莫說旁人,就連林冉都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感情,花朵跪在這兒,不是為了逼她,只是想敗壞了她的名聲。

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林小公子是個始亂終棄或者不懂憐香惜玉的人么?

不惜壞了自己的名聲,圖的是什么?

“林家的戲可不白看,你們若想看個結局,每人掏二兩銀子,我還能搬了凳子來讓你們坐著看,如何?來來來,要看的就掏銀子。”

林冉伸出雙手,興沖沖的問眾人要銀子。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躊躇著,腳步不自覺往后退去。

就在這時,花朵不輕不重的喊了一聲林小公子。

林冉扭頭看花朵,一點兒情面不留的道,“這位姑娘,我同你不熟。”

花朵點頭,認了,“是,我同林小公子不過一面之緣,沒有瓜葛。”

眾人疑惑,既然只有一面之緣,也沒有瓜葛,那薄情寡義從何說起?

這明顯,還有其他的故事。

這下,原本還萌生退意的眾人更不愿離去了。

“可我家公子同林小公子的淵源可是深得很。”花朵說。

林冉笑意盎然的眸子陡然生出幾分狠意。

好生大膽得奴婢,竟然連一家的主子也搬出來做戲了么?

“我家公子是瑾臨城景家……”

花朵自顧自的說起來了,自報家門不說,還將“林染”同景云的關系都一一道出,就連景云所贈玉佩都沒有幸免。

還是那些話,景云對林冉如何如何的好,但林冉根本沒將景云放在心里云云。

林冉都以為花朵是要將昨夜對她說過的話同眾人再說一遍。

偏花朵話鋒一轉——

“林小公子不曾將我家公子當做一家人,說起來,小公子何錯之有?不過是人之本性罷了。本來就是,同景家有關系的,是林家十姑娘,如今,十姑娘沒了,景家和林家有什么關系呢?什么關系也沒有!”

這是,要眾人做見證,證明景林兩家沒有關系。

證明,林冉和景云的親事作廢。

原來,花朵真正的目的在這兒?

林冉失笑,“姑娘,你這般自作主張,這般僭越,你家公子可否知道?你妄圖憑一張嘴,憑三寸不爛之舌,憑一面之詞就想壞了一樁親,你家公子可否同意?”

花朵的狼子野心,景云知道嗎?

這么多年來,可曾有過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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