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有馬甲

番外之余一2

“不要!”

女人的慘叫被窗外的雷雨聲掩蓋。

透過在夜雨中顯得昏黃的燈光,可以看見二樓窗戶邊上緊緊糾纏的兩道身影。

那女人兩只手死死扣著窗框,一張早已經沒有了血色的臉緊緊貼在窗戶上,滿是淚痕。澄澈的眼睛里,除卻痛苦,只剩下絕望。

她的頭發很長,很黑,隨著男人不知輕重的動作,胡亂的拋起,又胡亂的落下,與渾身赤裸的白皙皮膚相映襯,越發顯得誘人。

不知過了多久,清瘦的身子一僵,終于順著窗戶玻璃滑了下去,無力的跪在地上。

“喜歡嗎?”

男人蹲了身子,一手扣住女人瘦得不足一握的腰肢,一手捏著女人的下巴,逼著女人回過頭來迎上他的目光。

他看得越發喜歡了,俯身湊過去,輕輕親了一口她的唇角,在她渾身顫抖之際,又一次沙啞著聲音問,“喜歡嗎?”

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語氣,看著女人的目光,甚至有些許溫柔。

可冷暖知道,蘇少霖越是表現得溫存,對她就會越狠。

他把她困在房間里,整整三天了。

這三天以來,他不讓她穿衣服,每每興起,他絲毫不在意她的感受,沒有任何的前戲,只發泄似的在她體內橫沖直撞。

而他,除卻偶然溢出喉嚨的一聲輕喘,他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連衣裳,都不曾褶皺半分。

她像是他的玩具,任由他踐踏,任由他一次次的將她扳折成他喜歡的姿勢。

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自由,也沒有自尊。

這樣沒日沒夜的折磨,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受夠了。

“我錯了。”

冷暖微微閉上眼睛,掩蓋住了滿目的凄楚。

她是真的錯了。

錯在不該聽信冷曦的話,以為蘇少霖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以為蘇少霖真的得了不治之癥,每天躺在床上等死。

更錯在不該為了給外婆籌到那二十萬的手術費而代替冷曦嫁進蘇家,成為蘇少霖的妻。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冷暖垂下眸子,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既然選擇了逃跑,就不應該被你察覺,就不應該被你抓回來,我錯在不夠小心不夠謹慎。”

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回頭,哪怕是拼了命,她也要逃離他的身邊。

“再說一遍,暖暖。”

蘇少霖溫聲細語的哄著。

那一聲暖暖,柔軟到了極致,偏語氣沉沉,仿佛融入了亙古不化的寒冰。

冷暖驀地笑出了聲。

原本的平靜已經被打破,她忽然間變得歇斯底里。

“蘇少霖!”

她頭一次這么完完整整且不帶分毫怯意的喊出了蘇少霖的名字。

她真誠又遺憾的說,“這一次沒跑成,還有無數次,總有一次,我會徹底的擺脫你,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

蘇少霖滿目的冰冷在冷暖支離破碎的面容中染上笑意,他松開對冷暖的鉗制,站起身來,還撣了撣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他居高臨下看著沒有一點兒生氣的女人,說,“冷暖,你真是好樣的!這么犟,那就繼續反省,我看你能犟到何時!”

蘇少霖邁步出去房間,房門被摜得砰的一聲響,彰顯了他的怒氣。

冷暖一動不動的跪著,什么也不想,也懶得去想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打開,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逐漸靠近,最終停在面前。

冷暖抬頭,看見一身紅裙的冷曦,雙手抱在胸前,正瞇著眼一點一點打量著她遍布全身的歡愛痕跡。

冷暖微微縮了縮身子,問,“你怎么會在這兒?”

這是蘇少霖的私宅,是蘇少霖專門用來關她的牢籠,蘇少霖從不帶其他人進來的。

冷暖隨口一問,倒也并不是想知道答案。

冷曦卻反問她,“你說,為什么他會讓我進來呢?”

那樣嘲諷的語氣,那樣的趾高氣揚。

“是你!”冷暖一下子想明白了。

她就說,她安排得那么妥當,計劃得那么萬無一失,蘇少霖怎么會察覺出來她想逃?

她分明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蘇少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找到她。

原來,都是冷曦!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冷曦撥弄著她大紅色的指甲,笑得有些天真,“當然是為了討得小爺的歡心啊。看看,我不過是出賣了你的行蹤,他就準許我進出這宅子,再過不久,我就能成為這宅子的女主人。”

冷暖滿眼的震驚。

當這宅子的女主人?

冷曦想嫁給蘇少霖?

既然想嫁給蘇少霖,為什么一開始又不愿意,為什么又讓她代替了嫁過來?

“因為我也不知道蘇小爺的廬山真面目啊。”

冷曦說得很真誠,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

傳言都說蘇小爺是個不能人道的糟老頭子,那樣處在云端的人物,誰都沒見過,誰又能知道那是個年紀輕輕的美男子?

又年輕又帥氣,又有錢又有勢,要是早知道蘇小爺是這樣的,她就自己嫁了,哪里還能輪到冷暖。

冷暖咯咯的笑了起來。

冷曦想嫁給蘇少霖啊,既然想嫁給蘇少霖,就不應該讓她回來。

蘇少霖那樣喜歡她的身子,那樣的喜歡在床上折磨她,她要是在,蘇少霖不會碰其他的女人的。

“我知道啊,可是暖暖,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想要嫁給他,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冷曦一臉無辜的問著,在冷暖絕望得近乎呆滯的目光中,伸手扣住冷暖的脖子。

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壓著冷暖的頭,狠狠往落地窗上撞去!

只一下,冷暖頭上炸開的鮮血就順著窗戶流淌了下來。

冷曦覺得還不夠,扣著冷暖的腦袋,又狠狠地往落地窗上撞了好幾下,直到冷暖的鼻子耳朵里都有鮮血涌出了,才終于停手。

“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機會。”

冷曦松開手,看著冷暖像一只破碎的風箏,軟軟的躺在地上,再也不會影響她大好前程,笑得花枝亂顫。

“多好啊,就算你死了,他也只會以為是你厭倦了他的碰觸,只會認為是你寧可死也要逃離他的身邊,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暖暖啊,他一開始要的本來就是我,嫁給他,你何德何能!到底是你命賤,當不了這蘇夫人!”

冷暖尚存一分生氣的手指頭剛動,冷曦的高跟鞋已經狠狠朝著她踹了過去,不偏不倚,正正踹在心口。

鮮血噴涌而出,在地上渲染出一朵花。

“去死吧!冷暖!你去死!”

冷曦詛咒著,腳不曾停,一下又一下的踹在冷暖的胸口。

冷暖已經感覺不到痛,她動了動嘴唇,什么都來不及說,就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啊!”

冷暖凄厲的喊了一聲。

意識到自己可以發出聲音之后,她更加凄厲的喊著——“放開!你放開我!”

她似乎還能感覺到冷曦一腳一腳踹在她胸口上的那種疼痛,尖細的鞋跟一次次沒入她皮肉,又連皮帶肉的扯出。

不僅僅是胸口,全身都像是被車子碾壓過的痛,然后所有的疼痛都聚集在胸口,沉沉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冷暖下意識的掙扎,拼了命的掙扎。

終于,胸口上的疼痛減緩了,似乎連覆在上面的重量都減輕了。

冷暖緩緩的睜開眼睛,一下對上那雙看似寫滿柔情,實際上陰冷到了極點的眸子。

蘇少霖?

他不是走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蘇少霖輕輕笑了一聲,問,“暖暖,這一次逃避的方式,是失憶嗎?”

乍然聽到這個稱呼,冷暖還是被嚇得一個激靈。

每每聽到蘇少霖這樣親昵的叫她,她都能想起蘇少霖一次又一次不顧她干澀,在她身體中馳騁。

只是想想,她都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疼。

冷暖不自覺咬緊牙關,瞬間煞白了臉色。

蘇少霖看清身下女人瞬息萬變的表情,和眸中對他萬分的抗拒,冷冷一笑,翻身下床進了浴室。

憑冷暖的了解,蘇少霖的心情說不上好,但也還沒到生氣的地步。

分明是那樣怒不可遏離開的,怎么又輕易的平息了怒火?

這樣的狀態反而讓冷暖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垂眸,發現自己不著一縷的躺在床上,床上一片凌亂,不難看出之前的糾纏。

她下床,撿起被扔在床腳的睡裙,木然的穿上。

愣了很久,才從蘇少霖帶給她的恐懼中回神,終于想起這房間里是不是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人。

冷曦。

那個給了她致命一擊仍沒有放過她性命的女人又去了哪里?

冷暖的眼睛從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掃過,試圖尋找到冷曦的身影。

可是沒有。

偌大的房間里根本沒有冷曦。

除了滿室的狼藉,就只有從窗外泄進來的一縷陽光,懶懶的落在床頭那張照片上,為照片中貌不合也神離的兩個人鍍上一層金光。

照片中,她穿著湖藍色的鏤空蕾絲婚紗,僵硬著身子,正嘗試著扯出一抹笑。

她現在都能回想起當時的拘謹。

那時候,蘇少霖的一只手隨意搭在她肩膀上,很輕的動作,卻讓她好不容易扯出來的一抹笑都消失殆盡,再也扯不出來。

而原本還有一分笑意的蘇少霖,在察覺到她的顫抖之后,薄唇微抿,再看向鏡頭時,眼里恢復了一貫的冷清。

這照片……是剛結婚的時候被蘇少霖逼迫著照的,說是結婚照,但照片洗出來,兩個人都不如意。

即便裝進相框里,天天放在床頭,好像也沒有誰看上一眼。

不到半年時間,就被盛怒中的蘇少霖砸碎在了墻角,從此,她再也沒有見過。

因為從那以后,蘇少霖就把她帶去了那個不見天日的私宅,再沒有回來過這里。

所以,她為什么會回來這棟別墅?

是做夢?還是死了?

冷暖摸了摸額頭,沒有鮮血,并不覺得痛。

她又摸了摸胸口,肋骨好好的,沒有斷,身上也沒有被高跟鞋鞋跟扎出來的窟窿。

而那疼痛,也是因為蘇少霖的啃噬。

難道……之前經歷的那些才是一場噩夢?

她,沒有死,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嗎?

蘇少霖從浴室出來,一眼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冷暖。

她靜靜的站在那兒,不像平時時候那么怯怯的收著身子,也沒有警醒的盯著他的動靜,隨時準備著抗拒。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經想入了神。只是那渾身上下掩蓋不住的悲傷氣息還是讓他覺得恨意難平。

嫁給他,她就這么難過?

和他做夫妻間該做的事,她就這么難過?

剛才,她推開了他,知道她沒那心思,他沒有再強迫。昨天晚上之所以會發瘋也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的,要不是她三番五次言語刺激,他不至于瘋魔。

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偏生在她面前收斂了又收斂,妥協了妥協,容忍到了這樣的地步,她還想要他怎么做?

蘇少霖扔下擦頭發的毛巾,拉開衣柜門,隨手拿過一套西裝換上,又狠狠地把衣柜門摜上。

這動靜驚擾了冷暖,冷暖下意識的往角落里退去,腳步剛動,蘇少霖沉沉的目光又朝著她壓了過去。

“過來。”

蘇少霖淡淡的說。

冷暖心里驚慌,低垂著腦袋,不敢動彈。

她是真的不敢。

從見到蘇少霖得第一眼開始,她就不敢靠近蘇少霖。

她心知肚明,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蘇少霖看她,是看獵物的眼神,她要是靠近,一旦靠近,肯定會被他拆了入腹……

“不要總是要我說第二遍。”蘇少霖又開了口,語氣中的寒冽,已經不容置疑。

冷暖在心里掙扎了千百回,到底經受不住來自頭頂那道視線的壓迫,終于握緊拳頭,向著蘇少霖走去。

她強迫自己冷靜,她不能像從前那樣,用拒之千里的冰冷態度惹得蘇少霖對她沒了耐心。

她告訴自己,平心而論,在沒去私宅之前,蘇少霖對她沒那么糟糕,就連在他一向熱衷的床事上,也是適可而止,不像那之后的抵死纏綿,不死不休。

既然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就應該好好把握住,一定,一定不能重蹈覆轍。

冷暖走到蘇少霖面前,踮起腳尖,把蘇少霖已經理得整齊的西裝再理了一遍,又從柜子里找了一條深色領帶給蘇少霖系上。

她一心一意的伺候蘇少霖,從來沒有過的親近和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