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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黛一旦進入切脈狀態，就會特別專注，腦海中除了人體經絡圖，不會再有其他。
此時順著真氣，她“看”到了患者肺經的淤堵。她這個月給很多健康的同學把過脈，知道健康、暢通的肺經是什么模樣。
閉上眼，夏青黛嘗試以真氣去“看”患者的肺部。片刻后，她的神色開始有些凝重。
此人脾腎陽虛，正氣虧虛，瘀血與邪毒交阻于肺……這怎么感覺像是中醫中的息賁呢？！
息賁，在現代醫學上被稱為肺癌。
夏青黛抬眸，下意識地看向杜仲。只是后者表情淡定，根本不露任何心跡。
她垂眸，再次細“看”。
在左下肺門，有巨大的占位病變，堵塞肺段支氣管，并且有雙肺廣泛占位。
肺晚期的典型影像，中醫沒得治，手術也沒有機會。
夏青黛只感覺手有點涼，看了一眼半靠在靠枕上的禿頭的中年男人，嗜酒、抽煙還熬夜，這是他的脈象和臉部狀態回饋給夏青黛的信息。
一個生活過得非常不健康的領導，但只是中年而已……沒救了嗎？
就在夏青黛欲松開手指說結論時，忽然心中一動。
不對，不是肺癌。
隱約有什么念頭在腦海中飄過。
夏青黛垂眸，再次以真氣橫掃患者體內，去嘗試硬推不通的那段肺經，忽覺腦海一刺，趕緊又停下了動作。
她松開手，抬頭問杜仲：“我們直接說檢查結果，還是先交流討論一下？”
杜仲一直等著夏青黛呢，聽她如此一問，立刻回道：“先討論。”
于是兩雙漂亮的大眼睛，齊齊看向房間里的患者老婆，以及那位大概是患者秘書或者助理的小賀。
“到客廳吧，我帶你們去。”小賀開口道。
“咳咳咳——不，咳咳咳——你們就在房間里討論吧，我也想聽聽。”患者邊咳邊說。
杜仲卻沒理會，在患者剛咳第一聲的時候，就扭頭大步離開房間了，一邊走，一邊往耳朵里塞回消音耳塞。
對于一位聽力、視力都超強的人而言，面對病人的咳嗽，實在算得上是刑罰了。
咳嗽聲直接沖擊他的耳膜也罷了，更難受的是，他還能看到對方咳出來的散在空氣中的密密麻麻的小汽珠，就那種陽光下看空中塵埃撲面而來的感覺。
夏青黛和杜仲假裝沒聽見，一前一后離開了房間。吳主任就只好留下來，說著安撫的話。
吳主任今日過來，也不為看病，只是帶兩個小家伙過來罷了。
他雖然手術水平和治療水平比杜仲和夏青黛都強得多，可是在把脈和叩診這方面，那是遠遠比不上兩個老天喂飯吃的家伙。
他需要影像科的輔助才能看病，而他之前在云臺看到的影像資料，就顯示對方是肺癌晚期沒錯，只差一個活檢。
到了客廳，夏青黛立刻搶先問：“你診出來的是什么病？”
“肺部占位性病變。”
“你意思是肺癌？”
“不確定，只是統稱。”杜仲回了一句，“需要做氣管鏡穿刺標本送活檢。”
杜仲討厭一切不確定，他選擇學外科，就是喜歡掌控感。像里面這種諱疾忌醫、不肯多做兩遍檢查的人，其實他很不喜歡。
但是師兄讓他來看看，他就來了，畢竟師兄待他很好。
夏青黛說：“我心里有個念頭，但是還沒抓住。你能再給我說說你聽到、看到、觸到的內容嗎？詳細點，不要惜字如金。”
聽到她的話，杜仲不易覺察的揚了下唇角：“好。”
接著還真的開始詳細地把他“超聲”聽到后描繪在大腦里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夏青黛。
夏青黛也把她把脈“看”到的畫面告訴杜仲，兩人互相印證、一起討論。
片刻后，杜仲忽然沉默下來，接著深邃的眼眸一亮，看著夏青黛道：“馬爾尼菲籃狀菌。”
“嗯？什么？”新鮮出爐的醫學院水嫩大一新生，還沒有學到有關于這個菌的知識呢，她連聽都沒聽說過。
杜仲卻已經篤定了：“沒錯，有概率不是肺癌，而是感染。走，進去一問便知。”
說完也不等夏青黛回復，直接又大步走回了臥室，開口就問：“最近有沒有去過南面？”
患者看到兩人進來大約是心里波動了，又開始咳嗽。
杜仲微微蹙眉，小賀代為回答：“去過滇省。”
“吃竹鼠嗎？”
“吃……吃過一次。”小賀有點慌，竹鼠還是他帶著去吃的，有問題嗎？
好不容易去一趟彩云之南，蘑菇和竹鼠什么的當地特色，哪能錯過呢……
杜仲看向吳主任，后者這時也臉上有了變化：“小杜，你們認為是馬爾尼菲籃狀菌？”
杜仲點頭：“嗯，有概率。”
請他們過來再檢查，不就是希望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嗎。
“馬爾什么泥？”女主人臉上揚起光彩。她雖然聽不懂，但聽他們說的感覺是跟竹鼠有關，那就不是癌？
夏青黛已經掏出手機在問百度了。
學醫就是得一輩子不斷學、不斷看啊。哪怕她把脈再準，可是不懂這些，也就有可能出現誤診。
醫學生的書，還真的是一本都不會多余，每一個知識點都是重點——因為病人生病從來不挑重點。
回去的地鐵上，夏青黛開開心心看著躺在手機微信里的一千元轉賬，對一旁的杜仲道：“其實現在也不算特別晚，我地鐵可以直達的，你都不用送我。”
杜仲此時正抱胸閉著眼假寐，聞言淡淡道：“應有之禮。”
又變回惜字如金的模樣了。
不過夏青黛并不在乎，她現在心情很好，今夜長了見識賺了錢，收獲頗豐。
之前從那小區出來，吳主任聽說夏青黛不要跟他們一起回學校，而是要回家后，就決定先開車送她。
但是被夏青黛拒絕了，她習慣了不麻煩別人。這邊有可以直達她住的小區的地鐵，方便得很，干嘛要老人家多跑一趟呢！
吳·不知天命·倔強中年人，幸虧沒聽到她的心聲，不然會氣吐血。
他只是腦袋禿了點，抬頭紋和魚尾紋多了點，可還沒到五十呢，怎么就老人家了？
看不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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