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回頭啦?”話未說完,突然住口。
因為,他猛地發現駕車的不是姑娘,是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子。
馬車從兩人身旁駛過,兩個青袍人怎么看,還是那輛車子。
只不過,駕車的人變了。
“喂!剛才駕車的小姑娘呢?”一個青袍人兩個箭步躥過去,攔在馬車前面。
“沒有啊!老漢一大早趕車進城辦年貨,哪里來的小姑娘!”
青袍人冷笑一聲,道:“你們耍得很開心啊!”刷地一聲,拔出了短刀。
老人見狀似乎很害怕,連聲音也抖了起來,道:“剛才,老漢倒看見了有兩位姑娘駕了馬車一路趕,和老漢這輛車子差不多,但卻和我迎面走,兩個小丫頭冒冒失失,差一點撞上了我車子。”
青袍人一愕,忙道:“那輛車子呢?”
“去白云觀了。”
青袍人呆了一呆,道:“當真?”
“你手中拿著刀子啊!我還敢騙你嗎?不信,你去白云觀看看,老漢若騙了你,回頭再追我算賬,也還來得及,白云觀離這里又不遠!”
青袍人有些半信半疑,一伸手挑開車簾子,只見車中鋪著一條竹子編的席,果然是裝載東西的車子。
兩個青袍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翻身上馬,向白云觀飛馳而去。
白云觀原名長春宮,長春真人邱處機,受封管理天下道教時,即居住于此。死后,亦葬于此,觀中建有邱祖殿,以為奉祀。
此后,道觀規模日益擴大,改名為白云觀。
兩個青袍人快馬闖入觀中,果然瞧見一輛馬車,停在庭院一側。
寒冬大雪,已沒有香客來往,只有一個中年道人,在打掃庭院的積雪,抬頭看了兩個人一眼,搖搖頭,又開始打掃積雪。
兩個青袍人也沒有理會中年道士,飛身離鞍,直撲馬車,手中也同時亮出了短刀,車轅前不見了趕車的丫頭,短刀一揮,挑開了車簾,車廂中也沒有半個人。
事實上,兩個青袍人也早就發覺了情形不對,這輛馬車,轅前無馬,一路上也沒看見車輪碾過的痕跡。
停在這里,至少有一個時辰以上,才能被大雪掩去了痕跡。這車,根本就不是他們要追的車,原來的馬車呢?
一輛豪華大車,又能躲到那里去呢?前后相差不過一刻工夫,馬車絕對逃不過快馬的追蹤。
“是剛才那一輛回頭的車......”左邊這個青衣人豁然省悟。
“快去追呀!”右邊的青袍人急忙叫道:“交不了差,不死也要脫層皮......”
回頭就要跑,卻被左邊的青袍人一把抓住了肩膀,低聲道:“袁九,來不及了!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把戲,追上了又能如何?我們也對付不了人家!”
“不追也不成啊!穆八,要不是你小子見色起意,咱們至少可以抓到個趕車的小姑娘,回去交差!”
袁九懊惱道:“現在可好,雞飛蛋打,一點收獲也沒有.....”
穆八低聲道:“車在庭院里,人卻在掃雪。你可知道三十六計中有一計,叫做嫁禍江東。”
“你是說那個掃雪的道士?”袁九一愣。
“對!”
穆八點點頭,道:“他放走了咱們要追蹤的人和車......”微微一笑,繼續道:“那就只好把他抓回去交差了。”
“言之有理!不過,白云觀中的道士,也不是好惹的!”
袁九道:“他們與官府結交,也有一大批的信徒,官民兩道,都有些勢力......”他放低了聲音,接下去道:“聽說道觀中還有一批修行的高手,不但劍法精絕,還會符咒道術。”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穆八道:“大周朝成祖嘉定皇帝,聽聞白云觀全真教中的道士,劍術高強,要征調他們,幫助大軍西征,被他們拒絕了。皇上震怒,大軍圍觀,引起了一場惡戰,全真教的弟子沖出了重圍,留下來的,全都是不會武功的人。
但這一戰,也讓成祖發覺了觀中道士武功非同小可,竟然網開一面,沒有再屠殺留在觀中的道士!”
袁九聽得入神,道:“然后呢?”
“然后,全真教弟子也沒有向皇上尋仇,但也沒有返回白云觀,長春宮改成白云觀,也就在那個時候開始的。”
穆八頓了頓,道:“從那時起,白云觀的道士,只會念經祈雨,不會舞刀弄劍了。”
“所以,這個道士,絕對不會武功。”袁九放心了,笑道:“現在,我們可以動手了!”
兩個人步步逼近了掃雪的道士。
“道長!咱們有事相求!”袁九口中說話,右手已飛快地點向穴道。
道士察覺到了,往后閃,避開了袁九的右手,但卻避不開穆八,穆八出手,又陰又狠,一指點中了道士的“量穴”。
能被選拔進入廠衛的人,不但要精明干練,也要有相當的武功基礎。
“抱他上馬車,我去找馬。”
穆八說完,轉身向觀外走去。
奇怪!偌大的一個白云觀,住了幾百個道士,怎么不見第二個道士出現?
大白天竟如此冷清。
也許有人看到了,但他不敢出現,廠衛雖然穿的便服,但卻和一般老百姓大不相同的,處罰極重,他們追殺別人時絕不留情,但對付自己人,也一樣非常冷酷,除非你有很硬的靠山。
太監不是正常的人,由他們領導的特務系統,也就形同煉獄。
穆八很快牽過來自己的馬,卸下鞍轡,上了車套,只用自己的一匹馬,卻未理會袁九的坐騎。
袁九也把道士放入車中,穆八回過頭,目光殺機一閃,笑道:“袁九,老道士醒了沒有?”
“沒有!睡得像一頭豬。”
袁九道:“就算醒了也不要緊,我已經把他的雙手捆了起來。”
“對!做事要點滴不漏。”穆八掀開車簾看道士躺在車廂中間,雙手果然又被捆了繩,點點頭,笑道:“辦得好!”
話落,袖中利刃突然飛出,一刀捅入了袁九的心窩。
好狠的一刀,一擊斃命。
“為什么?穆八,我們是朋友啊!”袁九用盡了余力,說完兩句話,人就斷了氣。
“朋友才可怕呀!”穆八在袁九衣服上拭去刀上的血跡,撥開袁九右袖看,袁九的刀,已出袖半尺。
穆八冷冷一笑,道:“袁九,我只比你多了那么一點點的聰明。少了一點點猶豫,否則,死的是我不是你了。”
說完,他便駕著馬車離開了白云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