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現在可以說出你的條件了。”殷子胥心中已作了決定,如果能夠做到的事,就幫他完成,這是個可愛又可怕的敵人。
他舉止幼稚,好像全無心機,但卻有著一身非常可怕的武功,揮手之間,就能取人性命。
這就有些叫人莫測高深了。
“好吧!我要你們放掉一個關在夔州大牢的人,要正正式式地無罪釋放。以后,也不準再麻煩他......”黑衣人道:“也不許告訴他這件事情,更不能提起我這個人。”
“叫什么名字?”陸罌道:“犯的是什么案子?”
“范振東,我不知道他犯的什么案子,我只希望明天晚上,他能在家里吃晚飯。”
“范振東?范振東......”陸罌搖搖頭,道:“記不起這個名字啊!”
殷子胥也在思索,就是想不起這個人來。
“案子不會太大,近半年來,幾件重大案情的人犯,都在我記憶之中......”
陸罌道:“牢里如若真的關有這個人,我們一定查明釋放。如果,沒有這個人,我們應該如何通知你?”
“人是被你們抓去的,關入牢中,如果沒有了,那就是你們把他害死了,我不想殺人......”黑衣人的語氣,突然轉趨冷厲,道:“明天!我看不到范振東在家吃晚飯,那就是諸位的不幸了。你這個文案師爺生死......”
陸罌一呆,道:“這個......”
“別讓我開了殺戒!”黑衣人道:“開戒了,我就很難再控制自己。”
話音剛落,他飛身一躍,出了花榭,再一個閃身,無影無蹤。
殷子胥望著消失的背影出神片刻,嘆道:“好快的身法,子胥是萬萬不及了。”
了因師太扶起夫君,道:“明淵冷得難受,我扶他回房休息。”
殷子胥回頭一笑,道:“夫人請!”
了因師太嬌弱之軀,如何能扶得起夫君,換個蕭籽術,就輕而易舉。
蕭籽術看了殷子胥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卻欲言又止地忍了下去。
陸罌似乎被嚇得失去了魂魄,口中一直喃喃自語:“范振東?范振東?我怎么一點也記不起這個人呢?”
“陸捕頭!回去吧!知府大人總算有驚無險,死而復生,咱們也可以松口氣了......”
“松口氣?殷世子我可是越來越緊張了......”陸罌道:“查不出范振東這個人犯,明天晚上,殷世子就要幫我辦后事了。”
他掌理刑案,不知擬判了多少人的死刑,一旦面臨死亡威協時,竟是如此畏懼。
“陸捕頭!明天查查再說。范振東的案子不重,放了他就是......”
“我擔心的是找不到這個人。”陸罌道:“那位黑衣人,敢對知府大人下手,殺我自非虛言嚇唬在下了。”
殷子胥微微一笑,道:“子胥身為捕頭,自不容他任意行兇。如果查不出范振東這個人,子胥就調集精銳,全力防范......”
“能夠防得了嗎?”陸罌道:“他武功高強,身負奇技。殷世子和陳副捕頭,只怕不會是他敵手了。”
“單打獨斗,子胥非他敵手。但數十個捕快合力,再加長箭、勁弩,相信可以保得陸捕頭平安無事的。”
陸罌沉吟了一陣,定下了心情,起身道:“也罷!生死由命,任它去吧!”當先舉步走出花榭。
第二天。陸罌調閱案卷,果然找到了范振東這個案子。
那是一件盜竊的小事,但原告卻是夔州府有頭有臉的大富豪杜越。而且也在范振東身上,找到一塊青翠的玉佩。
范振東不承認竊盜之罪,說翠玉佩是家傳之物,一直佩帶在身上。但杜越卻指認玉佩正是失竊的三件寶物之一。
還有一件白玉斑指和翠玉釵,三件都是玉器,放在一處。杜越收回玉佩,也要追究扳指、玉釵下落。
杜越在夔州地面上,被人稱杜爺而出名。是因為他不但有錢,也很有勢,而且是真正的權勢。杜越的女兒嫁給了一江浙布政使,是比知府大了很多的大官,也是知府大人的頂頭上司。
只不過杜越的女婿主政江浙一帶,夔州是安徽省所管轄。
范振東只是五年前移居夔州的寡母孤兒,剛到夔州時,范振東也入塾讀書。只是家境日漸沒落,讀不下去了,只好找工作,在一家酒樓中打雜。
掌柜的看他聰明伶俐,要他到前堂接待客人,也就是店小二的工作。但范振東不肯,寧愿窩在廚房里挑水洗菜,中午閑下來時,可以看書。
這么兩個身份懸殊的人打官司,不用想,也該知道結果了。陸罌問過兩個姓名之后,也未細審,就批交一班房嚴刑追贓,三木之下,整得范振東死去活來,只好認罪招供,供是招了,但卻交不出扳指、玉釵,無法銷案。
好在杜越收回玉佩之后,也未再追究,案子就這樣拖了下來。
這件案子是杜越的手下,直接抓住了小范振東送入公堂。
所以——
殷子胥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全是陸捕頭一手包辦,楚明淵也不知道。小案子嘛!像彈彈身上的灰塵一樣。陸罌早已拋置腦后,才一直想不起來。
誰知道一陰一溝里翻船,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個厲害人物,出頭翻案。
想出了前因后果,陸罌才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知府大人差一點丟了老命,全是他一手造成。不過,他認為自己沒有犯大錯,窮得打雜活的范振東,怎么會有那樣一塊價值不凡的王佩?
以杜越的身份,應該不會去賴一個窮小子。就算知府親審,也沒有第二種判法。
但事情由一個鬼魅一般的江湖高人出頭,就不是情理中說得通了。杜越得罪不起,但老命更為重要,自己也有一小疏忽,就是沒有細審案情。其實,審了又怎么樣?總不能判杜越個誣告之罪吧?
陸罌細作思量之后,最好的辦法是釋放范振東。能使它水波不再起,是上上之策,這就是立刻下令請范振東到公事房見面,而且嚴命手下,是請人,不是帶人。
范振東在兩個值班獄卒攙扶著入房,一眼之下,使得陸罌血壓升高,頭大如斗。
原來范振東雙腿的傷勢很重,重到必須兩個人扶住他,才能行動。
陸捕頭記得范振東入獄,是四個月前的事了,就算被逼供,棒傷也該復元了。但看范振東的傷勢,好像是近日的行刑,一問之下,陸罌不但頭大難消,連心也冷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