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與千金小姐分憂的仆人,那算得上是一個好仆人嗎?
不如拎著鋪蓋卷走人吧。
劉東兒掂量著這件事情。
一路走出千金大小姐的房門,他東想又西想,這事兒不對勁呢。
以前劉西兒打這個喬家姊妹主意,那件事兒劉東兒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劉西兒慘遭不測,如今在八小姐身邊提鞋的人仍然是劉西兒啊,哪輪得到他劉東兒呢?
八小姐如今要整治的,仍然是這姓喬的姑娘。
白日里,他隨八小姐已經去會過這喬姑娘了。嘿,人家喬姑娘身邊有那么多人擁護她。
還別說,他真沒見過哪個姑娘在男人中間那么有號召力,講一個耕種的事情講得頭頭是道。如果他能早一年遇到這位喬姑娘,喬姑娘能早一年將這干農活的技巧教給他,他也可以在家里頭自給自足,盤一處園子,整一個魚塘,一家人團團圓圓,安安穩穩。
還用在這太守府里,跟著八小姐過豬狗不如的生活?
這種看似表面風風光光,吃香的喝辣的,實則你在八小姐眼前,那根本就不是人呢。
挨打挨罵,那還得八小姐心情好的時候才打得上,罵得上。要是惹了八小姐心情不快,什么都別說了。
劉東兒招呼著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喬菁菁這小院。
是動手呢,還是不動手呢?
撬門撬窗子不難,他會干,把人綁起來扔河里她也能啊,絕對干的很漂亮。
但撬了門窗,把人扔河里之后呢?
這喬姑娘要是明日里被撈起來,成了一具死尸,不,她沒有那么幸運,肯定被河里的大魚給啃的只剩下一堆骨頭。劉太守會如何想?
大小姐跟太守對著干,人家畢竟是太守的親女兒。
他劉東兒一個提鞋的,也配和太守對著干?
不合適。
相當不合適。
劉東兒盤算來盤算去,決定跟手下幾個人發布一個奇怪的命令。
“待會兒,你們就這么,這么,這么……”
命令是發布了,大家也撬門嘞,撬墻嘞,也翻進去了。
不過就是,撬門撬窗之后,有兩個人掉進了院墻里的水缸里,爬不起來了,有兩個被院門口的藏獒嚇暈過去了,劉東兒本人呢一腳踩歪了,撞在了石頭柱子上,昏了過去。
劉阿嬌的美容覺對于她來說多么重要,她竟守在燈前守了半夜,等消息。
居然沒等著。
天剛么么亮,劉阿嬌就喊來管家,讓管家去問問那邊的情況。
管家問:“哪邊的情況啊,八小姐?”
劉阿嬌瞪著圓眼睛:“你說哪邊的?”
管家才哦哦哦。
“八小姐說的是那邊的呀?嗯,半夜里抓住了撬窗的幾個賊人,如今,賊人被綁著了。”
“什么?抓著了幾個賊人……什么賊人?”
管家面帶笑意。
“嘿,八小姐,還能有什么賊人呢?就是想來盜取咱們農事機密的賊人唄!撬墻的翻窗戶的,差不多十個八個。虧得咱們那些農官們機靈啊,知道大家伙兒在研究的這個議題,放在咱們全國都是頂尖的絕密的,不能外泄。大家的防范意識可強著嘞,這些賊人,通通捆綁起來了,都擱那院子里擺著呢。八小姐,這事兒你別說出去啊,沒有太守的允許,還沒有人敢去審問呢。”
“什么?還要審問!”
劉阿嬌難以置信。
審問,審問出來了又怎么的?
管家捋著小胡子,很像樣子。
“八小姐有所不知,這回呀,這個事兒可真是大了。這些人意圖盜取絕要機密,輕則斬首,重則就不說了。”
管家走了,留下劉阿嬌在那兒怎么也想不明。
她就想懲治一下喬菁菁,想收拾一下那個賤人。
怎么就成了盜取絕要機密了?
喬菁菁是個賤人,能有什么樣的絕要機密?
劉阿嬌心里已經想了數萬種折磨喬菁菁的方法,老虎凳,辣椒水,東漢十大酷刑,剝皮抽筋,凌遲處死……
巴不得即刻用在喬菁菁的身上。
但轉念一想,不對勁呢。
這事兒的關鍵人物不是她爹嗎?
這事兒的關鍵態度不就是他爹的關鍵態度嗎?
為什么她抓了喬菁菁家里頭那個毒婦二嫂,反而被她爹給訓斥了一頓?不就是因為她爹現在偏向喬菁菁嘛。
為什么她娘在信里頭哭訴那么委屈,不就是因為他爹現在被喬菁菁迷了心竅嗎?
不行。
絕對不行。
劉阿嬌怎么允許她爹犯這樣的糊涂。
她這次回來就是來整頓家風的。
劉阿嬌這一大早的,也不管太守老人家昨兒晚上有沒有沒睡好。比如,正在同自家小妾做那件美事兒的時候,被喬菁菁帶著人在外頭打斷,又不得發火。
這一大早,劉阿嬌又氣勢洶洶跑來敲太守小妾的門兒。
這劉太守簡直是窩了一肚子火。
美妾嬌滴滴軟噠噠的趴在他懷里。
“太守大人,一大早又是什么事嘛?人家還沒睡醒啊,太守再抱一抱嘛”
外面,劉阿嬌吵的沒法。
劉勛兩腳滾下床來,披一件衣服,拉開房門出去。
“一大早,你在這嚷嚷什么?還有沒有個千金小姐的樣子?”
劉太守開口,對女兒就是一頓訓斥。
劉阿嬌還沒張口先發制人呢,就被她爹反先發制人了。
劉阿嬌發現這事兒有點意思,老爹這面色明顯是欲求不足啊。
“阿爹,我不是一大早非要來打擾你哦。”
可不是明明就打擾了嗎?
“父親,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你不要被喬菁菁那個賤人給騙了,她在騙你,你知道嗎?
“她是什么人?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她巧舌如簧,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輾轉于男人之間,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前在陸康府里就是這樣,后來不是把孫策耍得團團轉嘛?這事兒你可以問我身邊的陳田,他可以作證。”
劉阿嬌一說起喬菁菁,那滔滔不絕,憎恨厭惡的勁兒就來了。
她絲毫不管她爹現在想不想聽。
她爹現在想聽的不是,喬菁菁是不是將眾多男人玩弄,也不是喬菁菁的風流韻事。
劉老爹現在關心的是,牛皮已經吹出去了,他已經向袁術向曹操向北方那幾個,干架干的正烽火連天的那幾個,最重要的還有當今的天子陛下,他都說了!
今年廬江城的糧食要翻一番嘞。
至少翻一番。
所以相比之下,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不用計較。
根本用不著。
可這八閨女扭著他要計較。
他八閨女逼著他將喬菁菁綁起來扔河里去了。
“阿爹,那就是個狐貍精,她都是騙你的,那這會兒說這些話來哄著你,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還要秋天的事兒,誰說的準呢?還有那么長,糧食真的能翻番嗎?她一個女子懂什么,把男人的事情拿來戲耍,只有老爹你糊涂,拿她當寶貝一樣供著……”
劉阿嬌還要說,供的連自己的老婆女兒都顧不得了,讓老婆女兒受委屈。
可劉太守已經生氣了。
劉太守高喊著:“管家!
管家!”
管家提著鞋,咚咚咚的跑過來。
關于八小姐一大早來打擾太守大人美夢的這件事情,管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雖然知道,他仍然要裝作不知道。
他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首先得罪了八小姐,然后在太守那兒又不討好。
這時候逼的沒法了,他出來見個人嘛。這個時候太守雖然生氣,也不對他撒,肯定首先拿八小姐撒氣啥。
果真,能當得了太守的管家的人,一定是比較了解太守的。
“管家,即刻幫咱們家這位千金大小姐收拾行囊,她昨天哪兒來,今天回哪兒去?”
“阿爹,這是什么意思?是公爹讓我回來的,我昨兒才回來!”
袁術讓劉阿嬌回來,是讓她好好打探廬江城里這個關于農耕這件大事,打聽那個關鍵人物。
是讓劉阿嬌利用她和劉太守的父女關系,幫袁術搞便捷。
但劉阿嬌這是在搞破壞呀。
劉太守這時候不姑息她了。
“你走,你即刻給我回袁公路那兒去!回去好好反省,怎么當家為人,怎么伺候公婆?”
劉太守甩甩手,把門一關,兩腳甩了鞋子,蹦噠回床上摟著美妾睡回籠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