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賬號:第六十三章雙贏夜間我在現代留過學要離刺荊軻:、、、、、
司馬光被一路簇擁著,過了州橋,到了御街上。
在御街上,他遇到了前來慰勞他的太皇太后使者。
然后是皇太后使者,也帶著皇太后的詔書,親自慰勞。
最后的最后,天子使者,持節而來。
在無數人的圍觀中,天子欽使,帶來了天子親筆手書的一張字帖。
并且當眾交到了司馬光手中。
司馬光接過天子親筆手書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因為,那張薄薄的元書紙上,所用的館閣楷書,端端正正的寫了八個字。
股肱宋室,師保萬民!
這比任何語言,任何嘉勉,任何慰勞,更讓司馬光感動。
師保萬民,系出左傳.襄公十四年:昔伯舅大公,佑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一住://.xbquge.a
天子,果然在讀春秋。
而且,讀懂了!
司馬光進一步聯想,如今那位少主的種種傳說。
“陛下,乃以圣人經義,勉勵老夫!”
司馬光頓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也充滿了干勁。
這種被信任、被期待,甚至隱隱約約,有一絲被依賴和仰仗的感覺,司馬光從未感受過。
卻也是司馬光畢生所求,卻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
熙寧初年,大行皇帝之遇王介甫的最初……
以師保待之,委以全部信任,給與全部權力!
現在,輪到老夫了嗎?
司馬光內心深處,一點微不可查的滿足升起。
“陛下厚望……”司馬光當眾表態:“老臣敢不效死忠之?!”
圍觀百姓,更是歡呼雀躍。
天子遣使,慰勞司馬相公,還賜下親筆御書曰:股肱宋室,師保萬民!
這司馬相公,若不能入朝為相。
誰能為之?
傍晚時分。
司馬光入京后的第一次上書,通過通見司,送到了兩宮手中。
向太后看完后,特地把司馬光的上書帶來了福寧殿,拿給趙煦看。
趙煦拿著在手中,看了一遍,就抬頭看向向太后,道:“母后,父皇給兒選的師保,果然是文華出眾,字字珠璣啊!”
向太后滿意的點頭。
趙煦則回味了一下司馬光的文字。
不得不承認,司馬光的文字,就和他的書法一樣,犀利而鋒銳。
至少,糊弄住太皇太后和向太后沒有任何問題。
整篇上書,全文不過數百字,但從開頭到結尾,每一個字都緊扣著政治正確,沒有給人留下任何空子和機會。
更緊要的是——司馬光這篇上書,看似沒有一個字在說新法不對,也沒有說熙寧、元豐做錯了事情。
但每一個字,都在指責新法,每一個句子都將變法以來的一切否定。
確實不愧是修了資治通鑒的司馬光!
也確實不愧是連王安石都忌憚不已的舊黨赤幟。
這篇上書,在趙煦眼中和當年王安石的《本朝百年無事劄子》一樣,都是一篇繳文。
這是在向新法,向熙寧以來的種種宣戰。
為什么?
因為司馬光,要求廣開言路!
而經歷了熙寧、元豐變法,特別是元豐以來,趙煦父皇乾坤獨斷的統治。
從地方到中央,都已經積累了大量怨言,大量的怨氣。
言路一開,這天下州郡,都要沸騰。
無數人都會抓住這個機會,給新法和新黨添堵。
別說新法本來問題一大堆。
就算沒有問題,也能制造出問題來。
現在,就看都堂上的章惇、李清臣、張璪如何應對了?
趙煦對此很期待。
向太后卻是滿臉驚喜:“我兒能看懂司馬公的上書?“
趙煦點點頭,答道:“兒大概能看懂……”
“司馬公在請求廣開言路,以正視聽!”
向太后頓時喜不自勝。
這孩子,居然是這么的聰明!
于是,她試探著問道:“我兒以為呢?”
趙煦認真的想了想,然后看著向太后說道:“兒以為,司馬公說的對!”
“廣開言路,讓天下人來談論、議論天下事,是有好處的!”
“父皇就教導過兒:為政者要讓人說話!”
趙煦知道,新法推行了這么多年,累積的怨氣和怨言,是該有個渠道釋放了。
堵不如疏嘛。
而且,這些事情現在做是恰當的。
總不能趙煦自己長大后再做吧?
子不言父過,否定自己的父皇,就是否定趙煦自己。
現在,借舊黨的手去做這些就很好了。
做得好的,那是天子圣明,垂拱而治。
做差了、惹出麻煩來了。
那就是奸黨禍國,小人亂政。
朕要撥亂反正!
所以,這是雙贏!趙煦贏兩次!
向太后立刻開心起來,抱著趙煦:“我兒來日必為堯舜!”
她已經想好了。
等六哥十四歲,長大了,可以理政了。
就拉著姑后一起退居后苑,將國家大權,交還給六哥。
以六哥的聰慧,到那個時候,想必是一定可以處理好國家大事的。
趙煦在向太后懷中,輕輕閉上了眼睛。
現代留學十年,不僅僅讓他完成對儒家的怯魅。
也讓他跳出了一切儒家意識形態的束縛和限制。
更跳出了新黨舊黨的信息繭房。
再也不是那個,會意氣用事的年輕天子。
再也不是那個,會糾結對錯是非的少年皇帝。
在帝都大學求學的時候,趙煦就已經被社會教育的明明白白——小孩子才計較對錯,大人只在乎成敗。
司馬光入京,引發的漣漪,在整個汴京內外,震蕩不休。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市易務、提舉汴河堤岸司、雜買處等新法實施的官衙。
而,汴京城里的聰明人,則都瞪大了眼睛,觀察著局勢的發展。
很多人都敏銳的察覺到了,又一場新的洗牌,近在眼前。
就像熙寧變法一樣,這一次,只要勇敢的踩中時代的浪潮。
那么,就又將涌現出一批弄潮兒。
而膽子大的人,已經開始出手。
在見到了司馬光,受兩宮和天子慰勞之后。翌日一早,一封奏疏,就被送到了通見司的官署。
通見司的人,在看了一遍奏疏內容,和奏疏的署名后,不敢怠慢,立刻送到了兩宮面前。
太皇太后和向太后看完奏疏,大喜不已。
向太后甚至拿著那封奏疏,拿到了趙煦面前,給趙煦看。
趙煦看完奏疏,心中就已經笑了起來。
不過,他表面上依舊還是很平靜的。
平靜的就像是一個拿著魚竿,坐在河岸邊垂釣的釣魚人。
眾所周知,釣魚人除了魚,不管什么東西,都可能釣起來。
趙煦也是一樣。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昨日隨手寫了一張字帖,就能釣出這么大的一條魚。
而且,魚是主動咬鉤的!
趙煦保證,他甚至連提桿的動作都沒有做,這條魚兒就自己甩著尾巴,往趙煦的魚護里跳了。
“真是一條好魚!”趙煦在心中說著。
他看著奏疏上署名的名字:戶部侍郎臣李定。
一個新法干將,甚至是王安石的門生出身!
當初,王安石為了保他,可是得罪了一大票人。
但是,現在當新法面臨風雨飄搖的時候,就是這個當年王安石力保的門生,對著新法刺出了致命的一劍!
不過,這和趙煦有什么關系?
魚兒是自己咬的鉤,也是自己非要往趙煦的魚護里跳。
這個上午,在福寧殿中,向太后拿著奏疏,細心的,一句一句的教著趙煦。
自然,這是趙煦的表演的結果。
他故意裝作不懂,也故意問一些屬于孩子的問題。
向太后耐心很好,當然,這也和趙煦給的反饋總是很及時有關。
不管什么事情,向太后只要一教,趙煦‘稍加琢磨’,最多多問一次,就可以理解。
于是,雖然向太后是一句句教的。
但她一點也不感覺累。
恰恰相反,向太后的成就感十足!內心的驕傲,更是難以言表!
“六哥懂了沒有?”向太后放下奏疏問著。
“兒大體明白了!”
“那六哥給母后說說看,這奏疏上講的是什么事情?”向太后忍著激動問道。
“兒大概知道,此奏疏所言,乃是京東西路一個叫吳居厚的官員,在當地推行一個叫保馬法的事情的時候,似乎做了不少錯事,讓百姓受了苦,所以,上書之人請求母后和太母,派人去調查當地的情況……”趙煦說著,然后就看著向太后的眼睛,問道:“母后,兒說的可對?”
“我兒必可為圣天子!”向太后驕傲的抱住趙煦。
八歲的六哥,居然在她的教導下,讀懂一本大臣上書的內容。
而且,這些內容還是和國事、政事直接相關的!
當然,向太后為了確定,趙煦是真的了解這奏疏上所講的事情,便問道:“六哥給母后說說,什么是保馬法?這個吳居厚又做了什么?”
趙煦稍作思考,便用著稚嫩的童音,照著向太后教他的保馬法的內容,認真的復述了一遍。
然后又完整背誦了,向太后告訴他的,吳居厚在京東西路做過的種種事情。
最后,他看著向太后:“母后,兒可說錯了?”
向太后的眼睛,都要生花了。
她握住趙煦的手,對趙煦道:“走,六哥,母后帶你去見太母,這個好消息必須告訴太母!”
是的。
六哥雖然年紀小,但非常聰明的事情,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但是,向太后不允許沒有人知道,官家在她的教育和教導下,讀懂了大臣上書言及國事的事情!
所以,向太后不止要去告訴太皇太后。
還要去告訴朝臣。
甚至,在下一次祭奠大行皇帝的典禮上,她要在大行皇帝梓宮之前,上稟大行皇帝神靈。
這不僅僅是為了炫耀。
也是為了告訴天下人——官家圣哲聰俊!
從而,堵死將來六哥長大后,保慈宮卻不愿意歸政的可能!
向太后記得很清楚的,在閨閣時,父兄教過她國朝故事,重點教了章獻明肅時的種種。
而章獻明肅,未能及時歸政仁廟,險些鑄成劉氏一族族滅的下場,讓向太后記憶猶新。
如今,她與六哥,母子情誼深厚。
六哥將來長大了,絕不會虧待她向家。
哪怕是她百年后,向氏一族,也依舊會得到六哥器重和厚愛。
就像仁廟時的保慶楊太后的楊家。
當初楊家的富貴恩寵,可謂冠絕天下!
錯非仁廟無子,否則此刻,楊家依舊是國朝數一數二的外戚大族!
足可與國同休!
想到這里,向太后心里的心思就又多了一分。
她想起了,當初慈圣光獻養太皇太后于禁中的故事。
也想起了,章獻明肅養的那些養女。
太后、太母為天子,遴選賢淑貞惠之女于禁中,從小教其宮中之事。
本就是太后、太母的事情。
尤其是,考慮到大宋歷代天子,子嗣艱難的往事。
向太后就知道,這個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來。
等到大行皇帝喪期過后,可以讓曹家、高家,都選些女兒入宮來。
如此想著,向太后就帶著趙煦,出了福寧殿,在御龍直的簇擁和保護下,一路呼應,往保慈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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