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憶香見他不喝,又用御物術將大海碗攝了回來,改成自己親手端著。
“請師父喝茶。”
止靜的眉心抽了又抽,直覺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安生。
瞥了一眼大海碗,碗挺干凈,茶也沒什么問題,但止靜內心很抗拒。
他就沒喝過這樣的茶。
不是茶不好,而是頭一次見著有人用大海碗裝茶。
若是止靜知曉柳憶香是用大鍋燒水泡茶的話,恐怕會更絕望。
少女擰著眉,細細回想了一遍動作,她也沒出錯呀?
她又鞠了一躬,“請師父喝茶。”
止靜:“……”
他最后還是擰不過柳憶香,黑著個臉喝了茶。
茶是一品靈茶,說不上多難喝,只是這用來盛茶的器什,未免也太掉價了一些。
止靜把碗歸還給柳憶香,見她眼巴巴望著他,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按了按眉心。
心下腹誹道:還不走是什么意思。
然而面上卻不顯,師徒倆就這么杠上了,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
最后,終于還是止靜先敗下陣來,眨了眨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有什么事?”
來了,來了!
柳憶香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來,那光芒差點閃瞎了止靜的眼。
“師祖和門中長老們都給了徒兒拜師的見面禮,師父都沒有為我準備拜師禮。”
止靜一個趔踞,險些站不穩。
看來他的預感沒錯,師父為他收的這個弟子就是來坑他的!
不得不說,柳憶香很大膽,心也很黑。
極快就從那種尷尬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打起了坑騙師父的主意。
止靜橫了她一眼,沖她拋出個儲物袋,“拿去。”
隨后似笑非笑道:“徒兒可切莫辜負了為師的一片苦心啊,你既然收了,就得有始有終。”
柳憶香頓時喜笑顏開,“多謝師父。”
她以為便宜師父是在鼓勵她好生修煉云云,便沒去深究其中的用意。
不待止靜說話,少女就溜得沒影了。
他這會兒哪里還不明白自己是被他的好徒兒給坑了,想不到外表看起來是挺人蓄無害的,肚子里卻憋了一肚子壞水。
瞇了瞇眼,眸子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既然便宜徒弟先坑師父,那就怪不得他這當師父的坑弟子了。
希望這份拜師禮,她可得有那個能力承受啊。
別看止靜外表不顯山不露水的,內里吧……其實也有些焉壞焉壞的。
也沒什么。
他方才喝了弟子茶“太”高興了,這一不小心,就給他的好徒弟送了一份大禮。
止靜嘴角微揚,儼如一只笑面狐。
等柳憶香回到房間里,打開儲物袋一看,發現里面全是亂糟糟的黃紙。
等瞧清楚紙張上的內容后,少女的嘴角抽了抽,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被坑了!
因為黃紙上面的內容是:今喜得一弟子,為師甚是欣慰,遂靈田一切事宜交由愛徒處理。
還有一些黃紙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許多要完成的任務,比如說:親自處理一千份不同的靈植,了解它們的具體藥性,并且品嘗味道,如此種出靈植才更容易上手。
柳憶香:“……”
她有些后悔了,不知道現在把這份見面禮還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坑人是挺爽的,但她沒想到被人反將一軍。
止靜估摸著柳憶香,此時應該差不多看完了儲物袋里面的東西,緩步立足于她的房門外,曲指觸動了一下房間的法陣。
柳憶香頓時有了感應,起身拉開門便看見好整以暇的止靜。
止靜給了她一個背影,也不言語,丟下一句“跟我來。”
少女直覺便宜師父要帶她去履行黃紙上面的內容了,這是她自己要來的“拜師禮”,便是哭著也得吞下去。
柳憶香跟了上去。
止靜帶著她走到了田埂邊緣,大手一揮,籠罩著靈植的陣法便大打開了,一股靈氣頓時噴涌而出。
不待柳憶香有動作,止靜用出了御物術,如同拎小雞仔似的,把人拎到了靈田里面。
少女見識過一品靈田,自然認出來這是一塊一品靈田。
一品靈田并不大,只有一畝大小的樣子,里面也沒種品階太高的靈植。
止靜洞府加上外面這一整片靈田的大小,約莫有三十畝左右,反正她是不知道這塊平臺是怎么削出來的。
“為師本欲體諒徒兒,奈何徒兒太過心切,你今日便拔完這塊靈田里的草再修煉吧。哦,對了,拔草的時候不許用靈氣。”
柳憶香還能怎么辦,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只好去填上了。
由于止靜只說了不能用靈氣,又沒說不能用工具,她索性就從靈田里面拿出了靈鋤,小心翼翼的在靈田里挖著雜草。
不用靈氣,光是用肉身力量去拔,那得浪費許多時間,用靈鋤會快一些。
只要她仔細著點,便不會傷了靈植的根莖。
止靜見柳憶香轉眼就拿出了一把二品靈鋤,怔愣了片刻,隨后便也沒太在意。
這還只是開胃小菜,厲害的還在后頭呢。
任別人天資再好又如何?他是真沒那個心去教導弟子。
止靜是真的不想收徒,緣由嘛?自然是怕麻煩。
師父閉關以后止靜還竊喜了好一陣子,沒想到師父一出關就送了他一份大禮。
如果不是怕師父的拳頭,不論資質好與壞,止靜根本就不會收徒。
他倒是挺希望小女娃受不了這些苦,自己知難而退。
約莫五個時辰,少女總算是拔完田里的草了,這時月色已經很深沉了。
正當柳憶香以為她可以回去修煉的時候,止靜喊住了她。
“跟我來。”
柳憶香不明所以,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止靜帶著她去了洞府里面,因著洞府里面每一處都設立了陣法,若無止靜允許,她根本就不能進入里面。
除了她選擇的那個房間以外,還不曾踏足于其他的房間過。
當然,柳憶香選的房間,都是止靜刻意為之,只帶她逛了接近靈田的房間。
這樣比較方便她看管靈植。
柳憶香也不太在意那些有的沒的,總之她只需要知道這里的靈氣比外門充裕許多倍,有助于修煉就可以了。
畢竟,誰都有隱私不是。
洞府看似不大,跟著止靜走過去,她才發現內里分了許多個房間。
不過房間外都有陣法,她看不透。
止靜在一塊刻有“光”字的房間外停下,退開石門砌成的門進去,入眼便是滿房間的靈植,以及頭頂那塊透明的波紋。
靈植收拾得極好,全都是處理好的,辟如說一些切成小段小段的靈植,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汁液等等,少女數不勝收。
整理好的靈植全都被一些透明的波紋籠罩著,柳憶香看了一眼,估計是可以位置靈植藥性及鮮活的法陣。
巨大的光至頭頂灑下來,可以看清楚一些塵土顆粒折射出褶褶光芒來。
止靜也不多與她費話,直接扔給她一塊空白且內里容量巨大的玉簡。
“你隨意挑選一百種靈植吃下去,仔細分辨出它們的藥性、味道、功效,并且用神識記載到這塊玉簡內。”
止靜定定的望著她,這還只是第一步,若想成為煉丹大師,必須得清楚每一種靈植的藥性。
雖說一些典籍上面有記載,典籍上面很可能有遺漏的東西,總比不上自己親身嘗試過,記到腦子里的東西有用。
有的靈植有細微的毒性,吃下會受一些苦頭。
但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能不能承受得住煉丹的枯燥,到達瓶頸時的煩躁。
若是連品嘗靈植的苦她都吃不得,還是趁早放棄得好,莫要耽誤他的時間。
止靜見柳憶香蹙著眉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怕了吧?
怕了正好!
他不由出聲誘惑道:“你若是怕吃苦,就去找師祖吧,就說你受不了我這個脾氣,需要另拜師父。”
柳憶香聽到他的話,頓時就明白了止靜的意圖。
看來她的便宜師父,不是很滿意她這個弟子呀?
滿意不滿意又如何,她本不在意止靜的想法。
說白了,如果不是師祖游說,她都不會拜入他的門下。
既如此,那也挺好的。
這樣她坑起人來就不至于太過心懷愧疚,止靜有這個想法,她也沒必要那熱臉貼冷屁股,她合計著不如到時候把他的煉丹之術學會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當然,這是在止靜不滿意她的前提下。
柳憶香素來奉行真心換真心。
她自認為沒有哪里惹到他,也不知道他因何不甚滿意,甚至想把她拾掇走。
可能是因為老祖不打招呼就為他挑選了個弟子,也可能是因為她討要拜師禮的行為惹了他不快,又或許是別的什么。
她性子自來如此,罷了,不滿意就不滿意吧。
少女撐著下巴,把止靜由上至下打量了一遍,隨后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
她皺眉,是因為答應了明決要試試“禦”這個字符的功效,怕自己在這兒吃靈植耽擱了二人的約定。
她是真的好奇“禦”有什么作用。
“不嘗完不能出去?”
“對,可是后悔了?”
少女掀起眼皮子,“哦。等會兒明決要是來找我,麻煩你告訴我說一聲。”
這回,輪到止靜詫異了,她蹙眉的原因是這個?
“若是明決來找你,你必須完成任務才能去找她。”
“那我嘗一百二十種靈植吧,我先前跟她約定了有點事情,總不好叫人一直等我。”
看在柳憶香多增加了二十種靈植的份上,止靜略一思襯后還是答應了。
隨后便給了她一袋子解毒丹,他雖嫌教導徒弟麻煩,倒也做不出那種苛刻弟子的事情來。
止靜意簡言賅,“解毒丹。”
柳憶香挑了挑眉毛,還知道給她解毒丹,看來這便宜師父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滿意她。
少女隨意選了一種靈植來嘗。
一入嘴,便是直擊靈魂的酸味兒,酸得她整個小臉都皺成了一坨。
雖然很酸,但少女仍然克制住想吐出它的欲望。
她大抵猜出了止靜的意圖。
無非就是借著這些來勸退她,打擊她,好叫自己吵著鬧著要換師父,從他之前的話倒是可以推敲出一些。
然而柳憶香卻不是輕易退縮的人。
品嘗靈植,切身體會它的藥性等等,她覺得這樣的法子很好,嘗過許多種丹藥以后,無需看丹方,便能看出那種靈植相生或是相克。
說不定哪天都可以自創出丹方。
左右于她沒有什么壞處,至于止靜的話?除了那些對她有用處的,那些勸她放棄的話,權當耳旁風聽聽就成了。
一些靈植中含有毒性,她心里還是很清楚的。
她敢這么直接吃,自然是因為便宜師父給了她解毒丹,不然她也是會向他討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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