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

64、單芳算盤

看到馬鞭朝他臉上襲來,錦衣大漢“喬泰”神色微驚,雙眼瞪得滾圓。

他似是沒料到,一向在單宅內脾氣溫和、性格謙讓的衛圖,竟在這一瞬間,下這般的狠手。

判斷有誤!

喬泰心中焦急,他喉嚨滾動,將對衛圖的懼怕壓到腦海深處,側身一斜,右手去抓衛圖抽來的鞭稍。

他也是武師出身,雖不認為自己是衛圖的對手,但自信,自己應該能抓住鞭稍,躲過衛圖對他揮來的這一鞭。

然而。

下一瞬間。

喬泰就見到眼前的鞭稍宛如幻影,直直繞過他探出的右手,落在了他的右頰上。

頓時,喬泰就察覺到了右頰上火辣辣的痛意,以及血液從傷口流出的刺癢感。

音隨其后。

馬鞭在空中震蕩飛舞的爆鳴聲,這時也傳了過來。

但讓喬泰驚恐的是,他只有左耳聽到了聲音,另一邊的右耳在這一瞬間,竟短暫失聰了。

“不,是被廢了。右耳的鼓膜,應該被那一鞭的余勁震裂了……”

喬泰摸了一下生出癢感的耳廓,見指頭上抹了血,駭然的同時,也立刻心知肚明了。

“喬兄,可是還想繼續在門口堵住衛某?”衛圖看了一眼喬泰,語氣微冷道。

適才他那一馬鞭落下,已經將喬泰打出了輕傷,但此刻的喬泰,卻還沒有絲毫想要讓出身位的打算,仍舊牢牢堵在了門口。

見到這一幕。

衛圖頓時就明白了。

這是單芳夫婦篤定了他不會仰仗自己的官位和武道實力,對他們下真正的狠手。

畢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他受了師父單武舉的恩情,哪怕單芳夫婦再不孝,他也不能仗著自身權勢,去“欺壓”二人。

這便是單芳夫婦,敢堵住他這個八品武官的底氣。

因為,他不僅是八品武官,還是單武舉的兒徒。

喬泰捂住傷口,保持了沉默,沒有去回答衛圖的話。

“老爺的光景……也就這小半天的時間了。”

這時,落于衛圖身后的單高氏,提步上前,對衛圖小聲提醒道。

聽到此言。

衛圖面色一沉。

他知道單高氏的話中之意,或者說,在喬泰堵門的時候,他就大體猜到了單芳夫婦的想法。

單芳夫婦禁止其他人去見臨終前的單武舉……

一者,可以在單武舉面前編排其他親屬的不是,讓單武舉“重立”遺囑。

將要老死的人,神智多不清醒,容易受到蒙騙。

二者,哪怕單武舉沒有重立遺囑,沒有受到蒙騙,但單武舉生前最后見到的人只有單芳夫婦,他們便可假借單武舉之口,自己“重立”遺囑。

“既然喬兄如此,那也別怪衛某心狠手辣了。”

衛圖心思輾轉,思考了幾息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目光看向喬泰,冷聲道。

他不想在師父單武舉臨終前,鬧得太難看,所以在打了喬泰一馬鞭后,想著讓喬泰自己知進退,不再堵門。

其外,給喬泰留下思考時間的同時……他也是在等單延功的到來……

單延功雖然和他同時從府城出發,但因為他的馬術遠比單延功要好,所以他領先了一步,趕在單延功之前,來到了三源鄉單宅。

單延功是單家長子,有些他這個“外人”不好決策的事,單延功便可代替單武舉一言而定。

“延功哥也是,想要通知我,派下人去便可,何必要親自跑這一趟,讓單芳夫婦得了空……”

想及此,衛圖不禁搖頭。

——他猜測,可能單延功也沒有想到單芳夫婦會這般下作,趕走陪在病榻的單高氏,然后堵住了起居室門口。

話音落下。

喬泰心中突的一寒。

剛才衛圖甩來的那一馬鞭,已經將他打得右耳失聰,成了“殘疾人”……

要是衛圖接下來心思一狠,他即便在今日保住了性命,沒有身死,但身上的其他地方,少不了亦要落得殘疾了。

喬泰越想越是心驚膽顫。

拋開與衛圖的“親屬”關系,他只是單家的一個贅婿,在單宅內外,地位都不高。

衛圖這個八品武官,哪怕是將他當街殺了,也頂多是被罷官賠錢,不會受到牢獄之災。

想到這里,喬泰不再固執,他咽了咽口水,挪了一下步,給衛圖讓出了通往屋內的路。

——他要是廢了,以單芳的心性,不見得會對他有多好的待遇,恐怕會另尋新歡。

見此。

衛圖眼中寒芒稍斂,他轉過身,對單高氏點了點頭,示意其跟隨他一同入內。

看到單高氏走進起居室,喬泰本想攔住,但想了想,還是沒敢邁出這一步。

入了起居室。

衛圖挑起室內的隔簾,便看到了臥在病榻上的單武舉,其面色晦暗,神情呆滯,身上散著難聞的老人味。

他目光一轉,又看向了坐在床榻旁的單芳身上。

單芳端坐在杌凳上,在感受到衛圖朝她望來的目光時,稍顯緊張,面色微微泛白。

適才,通過屋外傳來的聲音,她大致已經猜到了衛圖和喬泰所起的沖突,以及衛圖的霸道。

“拿出來?還是不拿出來?”單芳內心糾結。

她此刻藏在衣袖的右手,緊緊攥著一張寫滿字跡的信箋。

這張信箋,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被她掌心汗水所打濕。

她擔心,要是再不拿出這張信箋,上面新落的字跡,就會被她手掌的汗水打濕,成了洇墨。

那時,就不作數了。

就在單芳思索的時候,她耳旁傳來了衛圖的聲音。

“師父可還好?”

這一句詢問,聲音溫和,與剛才門外的霸道截然相反。

單芳為之一怔。

她頓時心中明了,這是衛圖不愿在自己父親臨死前,鬧得太難看,讓自己父親抱憾而終。

“還……還好……”單芳臉上扯出笑容。

不過在說完后,她又覺得不妥,于是又補了一句,“爹……半個時辰前,還能勉強說點話,現在一點話也說不口了,像是犯了癡呆一樣。”

“爹估計,再過一會,就會去世了。”

單芳嘆道。

說話間,她臉色也由剛才的緊張,變得平靜,并帶有了些許的悲戚。

此刻。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真情流露,還是刻意在衛圖面前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