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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后。
待廣源余家的三位金丹保鏢到位,一切安全措施準備就緒后,衛圖“孤身”啟程,離開坊市,向楚國臨康渡所在的方向飛遁。
臨康渡,顧名思義,就是從楚國前往康國的一個渡口。
衛圖這一可疑的行跡,立刻吸引了在暗處等待時機的符玲瓏。
“租住的是筑基洞府,但卻有金丹遁速……看來,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衛圖了。”符玲瓏暗暗忖道,她玉袖一揮,換上黑衣黑裙,緊步追了上去。
同一時刻。
在符玲瓏動身遠行的一剎那,廣源余家的三位金丹也應聲而動。
余家的三位金丹,為首之人是一名叫“余宮壽”的布衣老者,他手持一個巴掌大小、金色羅盤狀的法器,借此鎖定好了衛圖方位后,便吩咐同族另外兩個金丹小心收斂氣息、緩步跟上。
金色羅盤狀法器,名為“定晷法盤”,此物有主副兩件法器,是大蒼修仙界廣為應用的一種定位、感應法器。
其感應距離在三百里左右,遠遠超過了金丹修士的神識范圍。
因此,持這一法器,余宮壽三人有充足的自信,不跟丟衛圖的同時,也不虞被跟在衛圖身后的劫匪團伙發現。
畢竟,定晷法盤可是大蒼修仙界有名的“釣魚”利器。
不少大勢力,便是借這一法器之威,清理了境內的不少劫修團伙。
“衛丹師是三階中品煉丹師,不日便可晉升三階上品。交好此人,于我廣源余家有大好處。”
臨行前,余宮壽耐心叮囑兩位同族金丹,讓二人發現異常后,不要心存僥幸,想著保存實力,出工不出力,誤了家族大業。
“此外,衛丹師答應了老夫。這次護送任務完成后,除了靈契內的報酬,他還會額外給我等每人煉丹一次。”
余宮壽補充道。
聽到這句話,被家族驅役,先前神色還有懨懨的兩個余家金丹,頓時精神一振,目光鋒銳了起來。
一般而言,請三階上品丹師開爐煉丹的市場價,不會低于一萬五千靈石。而且此間,往往還要搭上不小的人情。
但現在,他們只需如約完成護送任務,便能額外獲得一次煉丹承諾,以及衛圖這未來的三階上品丹師的善意……
何樂而不為!
“希望這次無需請動老祖。”飛遁了一小會,余宮壽下意識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一枚錯金令牌,暗暗嘆息道。
根據衛圖這一委托人的要求,這次余家的保鏢團,除了出動他們三個金丹真君外,還額外請了一道余家老祖的“元嬰法令”。
因此,倘若遇到超過元嬰層次的危險,只需捏碎這枚元嬰法令,在附近的余家老祖便可立即感應到,前來支援。
有老祖作為保底,固然不錯……
但余宮壽作為自家高層之一,知道自家老祖的情況。
——余家老祖并非外界所傳言那般,還有三百天壽。
其壽元現今,只剩一百三十年的天壽,以及八十多年的“補壽”了。
(天壽,為修士正常壽元。補壽,則是修士以各類秘術,所能延長的壽元。)
補壽不同天壽,于修士有不小的限制、約束。具體表現為,其每一次出手,都會相應的縮減壽元。
所以,除非遇到難以解決的意外情況,否則余宮壽都不會輕易動用,自己手上的這一枚元嬰法令。
飛遁了大概半日左右。
終于,余宮壽三人在前方幾十里遠的野外,感應到了幾股金丹境界的斗法余波,以及一道……女子嬌喘之音。
另一邊。
從御獸宗地界離開后,衛圖并未大意,他一路保持警惕,不計損耗開啟“知天渡”這一頂階的感知秘術,感應路途附近的周遭地域。
待飛到一處荒山時,衛圖在地面上及時感應到了兩道隱藏的金丹氣息。
當然,雖說是及時,但當衛圖感應到了的時候,這兩名隱藏的金丹真君,已經對他悍然出手了。
“疾!”衛圖立刻向后暴退數百步,并及時祭出一枚三階上品符箓,用符力護盾抵擋二人突襲的殺招。
這兩名偷襲的金丹真君,一男一女,皆穿黑色的夜行衣,并用面巾遮掩住了真實容貌。
拼殺間,男修頭頂一口暗灰色、表面刻有鳥獸圖案的巨鐘法寶,射出一道道如同風雷般的光輝,轟向衛圖。
這些風雷光輝,速度極快,每一道都堪比金丹后期的全力一擊。
女修身后懸浮菩提樹光影,雙手一掐法訣,菩提樹便垂下萬千枝條,化作無數長鞭,狠狠甩了過去。
二人合力,僅是數招,便打得護在衛圖體外的符力光罩皸裂破碎,掌內的靈符黯淡無光,隱隱崩裂。
“果真是符家兄妹!”看到這猛烈攻勢,衛圖一掃這兩個劫修的體態,心中頓時就有了判斷。
盡管符家兄妹遮掩的還算不錯,但其此般出手,還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二人的真實氣息,暴露了身份。
不過,饒是沒有這些氣息,憑借先前在坊市洞府時,余江龍提供的情報……衛圖亦能猜到是符家兄妹對他出手劫殺。
好在,作為符師,衛圖最不缺的就是高階符箓,他一揮袖袍,祭出“符心碑”,借里面貯存的防御符箓,抵擋符家兄妹的初步攻勢。
“兩位道友,衛某與你們素不相識,何故劫殺衛某?”
衛圖出聲詢問,拖延時間。
此次,他已經給廣源余家付了全程的保鏢費,因此沒有必要與符家兄妹硬拼,從而暴露自身實力,過多折損身上的符箓、法器。
現今,他只需等余宮壽三人到來即可。到那時,是進是退,是殺是放,就在他一念之間了。
符家兄妹冷哼一聲,沒有言語,二人再次欺身上前,下起了狠手。
符大呂手扣灰色巨鐘,仿佛怒目金剛,抬臂向衛圖轟砸了過去。
這灰色巨鐘重若萬鈞,每一擊落下,雖然只落在了符力護罩之外,對衛圖法體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但也讓衛圖的法體不禁一沉,氣血為之顫動了。
而一旁的符玲瓏,眉心卻突然浮現了一顆朱砂痣,這顆朱砂痣演變為了一血色菩薩,睜眸望向衛圖。
看到這奇詭怪招,居于守勢的衛圖不禁臉色微變,他深知符玲瓏這一顆佛心的可怕,于是急忙催動《抱蓮功》,守住靈臺清明。
“鯉龍陰刀!”這時,衛圖亦變換了作戰方案,他雙眸閃過一道寒光,催動這道剛學的魂道秘術,斬向符玲瓏。
須臾間,一只寸許大小的鯉龍便從他頭頂魚躍而出,化作一柄黑色寒刃,卷起驚人的刀光,殺了過去。
下一刻。
幾乎是同一時刻。
符玲瓏眉心的血色菩薩,亦抬臂捻起一根其背后懸浮的菩提樹柳枝,化作一道金色箭矢,指向了衛圖。
此刻,兩人的攻擊,都是魂道手段,受法力的束縛較少,因此在中途沒遇到什么像樣的阻礙,便各自攻到了雙方的面門之前。
“魂道攻擊秘術?”符玲瓏望見面前斬來的黑色寒刃,面色不由微變了一下。
她沒想到,身為散修的衛圖,竟然也有機緣修煉這般高等的魂道攻擊秘術,并對此有了不低的造詣。
符玲瓏卻是不知,衛圖此前吞噬了申屠上人的“鬼嬰”,其神魂在質上已經到了準元嬰級別。
所以,哪怕其初學“鯉龍陰刀”這一魂道攻擊秘術不久,但其所使用出來的威力,亦非一般金丹真君所能媲美。
“我有佛心在,豈會怕你這一道神識攻擊!”符玲瓏收斂心思,掐動法印,萬千枝葉凝成護盾,抵擋鯉龍陰刀的攻擊。
嘩啦啦!
鯉龍陰刀寒光一閃,斬盡擋在符玲瓏面前,一根根由靈光凝聚的菩提樹枝條,而且其余勢不減,向符玲瓏神識海所在的位置斬了過去。
“不好!”符玲瓏臉色徹底大變。
她沒有料到,衛圖的鯉龍陰刀竟然這么不凡,非是等閑之物,以她的防御手段,竟然不能盡除。
而衛圖,對這一幕也是始料未及。
在催使“鯉龍陰刀”之時,他并未想過這一魂道秘術能對符玲瓏造成太大的威脅,畢竟他修行此術成功,也不過月余的時間。
“估計與天角龍蜈有關!”衛圖想到了這一點。
和普通魂道秘術需要自身修持不同,修行“鯉龍陰刀”,需要龍屬妖獸的精魄,然后借其精魄鍛造這一陰刀。
換言之,這一魂道秘術從一開始,便具備了一定的威力。
就如同衛圖現在的煉體修為,會比同境煉體強者強上一籌的原因一樣。
這并不是衛圖有多么天賦異稟,或者《鑄道仙源經》這部高階煉體功法有多么霸道,而是他吞服了在元嬰洞府內,貯存萬載的那粒“鑄道丹”。
有這粒鑄道丹更改體質,衛圖的法體才變成了修仙界內,最適合修煉《鑄道仙源經》的修士了。
也就是說,在一定程度上,吞服鑄道丹的衛圖,和宮舒蘭、符玲瓏這等靈體修士,已經沒有太大的異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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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k大章
而身兼兩大元嬰洞府機緣的衛圖,在修行了“鯉龍陰刀”這一魂道攻擊秘術后,焉能不強?
不過,衛圖此刻也無暇對鯉龍陰刀的威力多想了,他現在亦需面對符玲瓏攻擊過來的魂道秘術了。
“破!”衛圖氣血翻涌,以氣血之力強行抵御攻擊而來的金色箭矢。
氣血,是修士神魂的克星。
一如當年,衛圖面對申屠上人的鬼嬰奪舍,借氣血磨滅鬼嬰的魂體。
魂道秘術凝結的“金色箭矢”,究其本源,亦為神魂之力。
宛如蚍蜉撼樹。
金色箭矢在撞上衛圖肉身的那一剎那,就消損的一干二凈了。
同一時刻。
符玲瓏倉促祭出一枚晶瑩玉片,抵擋住了衛圖鯉龍陰刀的余威。
不過,其亦不好受,被衛圖的鯉龍陰刀幾乎拍飛了出去。
短短一瞬間,三人初次交鋒。
符家兄妹幾乎完敗。
“堪比金丹巔峰的氣血之力?”符玲瓏在空中頓步,面露驚色。
借“金色箭矢”上殘留的神識,她看到了衛圖的氣血,究竟有多么恐怖。
如今的衛圖,與十七年前神甲門王天武的實力幾乎相同了。
甚至,更進一步。
因為衛圖的煉氣道行為金丹中期,遠高于王天武的筑基境界。
相比王天武,法體雙金丹的衛圖才是真正的法體雙修。
“符玲瓏,紀彰呢?”
見煉體修為已經暴露,衛圖索性不再硬裝,他眸露寒芒,看向遙遙與他對峙的符家兄妹,冷聲問道。
若非忌憚紀彰這個六欲教的老大,他根本無需與廣源余家簽訂靈契,然后請了余宮壽三個金丹高手當做保鏢。僅憑他一己之力,就可對付符家兄妹了。
“紀彰?”符玲瓏聞言一驚,她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暴露了真正身份。
明明這一路上,她都隱藏的很好。
“既然他猜到是我攔截,那余江龍……”符玲瓏不由面色一變。
她想起了,衛圖在洞府時,曾與余江龍有過數次的碰面。
只是,當時她沒多想,只以為這是修士之間的正常交流。
畢竟,任憑她想破天,也難以知道衛圖的身邊,還潛藏著白芷這一三階陣師,能憑借陣法感應到她的神識探查。
“既然符小姐不愿說出紀彰的蹤跡,那衛某……就不再手軟了……”
見符玲瓏沒有答話,衛圖冷哼一聲,便以煉體極速拼殺上前,在符玲瓏兄妹的驚駭目光中,迅速接近。
接著,他單手從容一抬,毫無保護般直接探向符玲瓏的面前。
“這是什么秘術?”符玲瓏大驚失色,看向衛圖輕易撕破自己法力護罩和防御法器的那一雙白鱗大手。
這雙白鱗大手幾乎無可不摧,擁有比三階上品法器還要堅固的防御。
“折生手!”衛圖瞬身湊到符玲瓏面前,在其眉心貼了一張漆黑符箓后,嘴唇微張道。
折生手,是天女派幾乎人人都會的一招煉體武技。
此術易學難精。
不過一旦大成后,幾乎就有無可匹敵之力了。在同階中,往往無敵。
與白芷朝夕相伴這么久,對天女派這一武技,衛圖自然是熟稔于心了。
“等等,你給我貼的是什么符箓?”
符玲瓏看向額上,這一張瞬間禁錮自己神魂、法力的漆黑符箓,大為驚恐道。
修行這么久,她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法力盡失的感覺。
像是重回了凡人階段。
“符公子,住手!”
“伱也不想令妹在衛某手上,有什么閃失吧。”
困住符玲瓏后,衛圖扭頭,看向一旁反應過來,向他攻擊的符大呂,臉上露出了幾分冷笑,寒聲斥道。
聽此,手扣灰色巨鐘法寶的符大呂立刻在半空僵滯住了,他猶豫了片刻,便收回了法寶,向衛圖求饒了起來。
“符某就這一個妹妹,還請衛道友手下留情。符某愿一命換一命……”
符大呂面露懇求之色。
但聽到這些話的衛圖,卻不為所動,他淡淡看了幾眼符大呂,隨手便朝懷中的符玲瓏體內打入了數道法力。
瞬間,符玲瓏臉上,就露出了痛楚之色,小聲哀嚎了起來。
不過,許是因為符玲瓏比較倔強,其哀嚎叫的并不怎么劇烈,只有壓下痛楚的細細喘息之聲。
“你們老大紀彰呢?”
“找出來!”
衛圖眉宇微皺,吩咐道。
他很奇怪,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紀彰還躲在暗處,沒有及時援救符家兄妹。
“紀彰?”符大呂聞言,臉色變了變,不知該如何向衛圖解釋。
他總不能說,因為妹妹符玲瓏和紀彰鬧掰了,紀彰這才沒來。
此外,他也敏銳察覺到了,有一個未出場的紀彰,對他們現今的境況有多少的好處。
若沒有紀彰在……
適才衛圖可不會對他們兄妹留手。
因為,一旦紀彰活著,今日衛圖殺死他們兄妹的事就會流露出去。
到那時,衛圖所面臨的處境,可就不只是現在這般簡單了。
凈蓮庵的凈蓮師太就會第一個不放過衛圖。
“衛圖,我妹妹是凈蓮庵佛女,即便有錯,但你要是貿然將她殺了,今后必會遭致凈蓮師太追殺!”
想清楚后,符大呂開口威脅道。
只是——
符大呂想錯了,衛圖聽到這話后,并未住手,反倒一臉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語氣略顯嘲弄道:
“符兄,衛某殺了令妹,會遭致凈蓮師太的追殺,但若殺了你呢?凈蓮師太應該不會去管你吧?”
衛圖分得清楚,符家兄妹在凈蓮庵心中的地位。
符大呂于凈蓮庵只是編外人員,其對符玲瓏重要,但對凈蓮庵一點用也沒有……不然的話,當年符大呂也不至于因為得罪了天意焦家,便想著立刻找他這一中人,去賠禮道歉了。
聽到這話,符大呂頓時被嚇了一跳,他立刻向后暴退了數百步,遠遠避開了衛圖。
“符小姐,你哥哥不說紀彰所在的地方,你呢?”衛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被他摟著的符玲瓏。
“紀彰……”
感受著衛圖的體溫,符玲瓏有些羞憤欲絕。只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是脫身之事,她只得暫時壓下這一點小小的不適之感了。
但符玲瓏也不知,此刻該如何回答衛圖這一問題。
說出實情,他們兄妹必死。
不說實情……落入衛圖手上一久,說不定衛圖也能猜出,紀彰不在附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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