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悠久!
告別金蠶雪女后。
衛圖再與倪師凰、閭丘青鳳二女一起,橫穿極北之地的“北磁元光”,返回歸墟海修界。
這次穿過“北磁元光”,衛圖也沒有浪費這一良機,一邊橫渡,一邊仔細感悟,此間所蘊含的“浮重法意”。
待正事做畢,來到歸墟海的玄冰海域時,閭丘青鳳便又催促衛圖放出飛舟,以飛舟代為趕路了。
衛圖初時不解,待見閭丘青鳳遣走倪師凰,脫下裙衫后,就頓時恍悟了。
“夫君飛升在即,也不欲在人界留下子嗣。但妾身在這人界內,還需逗遛多年,難免寂寞……”閭丘青鳳一臉幽怨,玉臂如蛇一般,纏上了衛圖,欺壓了上去。
對此,衛圖自也不會拒絕,經歷閭丘青鳳自斬記憶一幕后,他對此女的感情,也無疑更加深厚了一些。
日后,閭丘青鳳雖和他一樣,亦能飛升前往靈界,但下次相聚時,就不知要幾百年,還是上千年了。
唯有此時的一夕歡愉,才能減少分離后的苦悶、不舍。
不過這一如膠似漆的行徑,在行駛到“云陽島”后,還是停止了。
“此地,今后就是你駐守之地了。”
衛圖從飛舟而出,他目閃金光,看著云陽島內的一眾親眷,微一思索后,便抬手一點,一滴精血從他指尖而出,落到了倪師凰的眉心之處。
多了這滴精血,瞬間,元嬰后期的倪師凰氣息突飛猛進,在短短時刻,連破兩個小境界,即將逼近準化神之境了。
“多謝主人開恩。”倪師凰激動不已,衛圖給她的這滴精血,不止蘊含了龐大的法力,更有一份精心為她準備的傳承。
但接下來的一幕,更讓倪師凰心潮澎湃了,衛圖在給完她這滴精血后,又一拍儲物袋,給了她兩粒如白玉般的靈丹。
這靈丹,她在逗留大炎修界的時候,聽聞過,其正是價值連城的“補嬰丹”,可為準化神修士的補嬰靈物。
聽聞此話,衛圖微微頷首。
他再一揮袖袍,云陽島附近的海底深處,頃刻間,便被他以驚人的劍氣,開辟出了一間靈氣盎然的洞府。
“衛某也不要你多做什么,守護衛氏宗族一千年后,便可自行離開。不過,若心存二意的話,我的那滴精血就非是機緣,而是能要你命的詛咒了。”
衛圖冷聲道。
這句話,他可不是單純的恐嚇,而是如實的告訴——以他化神后期的修為,已然可以分出,一縷萬載念頭不滅的神識了。
在倪師凰吸收了他精血、獲得化神機緣的同時,自然而然的,也中了他的“詛咒”,若不如他吩咐那般,如實履約,便會在十日內,精血干枯而死,化為灰灰了。
聽此,倪師凰頓時心神一凜,連忙道了句“仆不敢如此”后,便化作了一道虹光,遁入到了這海底洞府之內,隱息不出了。
在倪師凰走后。
衛圖這才一甩袖袍,出現在了衛氏宗族的祠堂之內。
“已經有五百年了。”衛圖抬頭,看著祠堂正中所掛著的一副中年蓄須修士的畫像,輕嘆了一口氣。
這副畫像內的修士,不是旁人,正是他已逝世的獨子——衛修文。
當年,若不是丁樂正毀諾,將衛修文父子囚禁,他也不至于功成化神后,都無法挽救衛修文,讓其壽竭而死了。
也正因此故,他對圣崖山的狠辣,遠非對付其他仇敵所能比,在滅殺了丁樂正后,又在大蒼修界,一一絕滅了其趁亂逃走的道脈,將其亡宗滅種。
“父親。”在衛圖嘆氣結束后,祠堂內,亦瞬間多出了一個年輕女修,其容貌平平、氣質溫婉,恭敬的對衛圖施了一禮。
“燕兒。”衛圖微微頷首,看向衛燕的目光,暗含滿意之色。
時經多年,現今衛燕的修為,亦已到了元嬰初期巔峰,雖遠無法和倪師凰這等天驕相比,但勝在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扎實。
“為父即便飛升靈界,日后難以在下界照拂你們了。雖已經在暗中布置了一些棋子,守護你們和衛家……但你也需自強……”
衛圖沉吟一聲,把他適才安排的‘倪師凰’告訴給了衛燕,讓其謹記,勿要說出口,講給其它故友、衛家親族知道。
一個家族存世的關鍵,不是看族內出了多少天驕,有多少金丹真君、元嬰老祖,而是與族內的風氣,息息相關。
微小如凡人,尚有千年世家。
但大如圣崖山,也有可能一朝傾覆。
他不怕衛家未來出不了元嬰修士、化神修士,怕的是,衛家在知道家族有“底氣”后,多出了一些驕縱之輩。
這樣,除非衛家今后再出一個如他這般,可以橫行一界的強者,否則遲早都有一日,會被他人覆滅。
說到底——他作為“化神老祖”,守護衛家的念頭,也不是讓家族發揚光大,更多的目的是,讓獨子的血脈,繁衍下去。
“女兒知道,必不會辜負父親的苦心。”
衛燕點頭,很是乖巧的答應了下來,一如往年,在衛圖和杏花膝下承歡一般。
作為長女,從小就懂事的衛燕,從沒有讓衛圖、杏花操心過。
接下來,衛圖也不再多說什么,把這些年,他所繪制的一些四階、五階符箓,以及身上淘汰下來的四階、五階法器,紛紛從身上取出,放入儲物袋內,交給了衛燕。
當然,這還遠沒有完。
除了護身的靈符、法器外,修煉所用的靈藥、靈丹,他也不吝拿出。
到了最后面,衛圖又把勒索石臼山的二十六萬靈晶,分出了一半,交給了衛燕。
“爹雖已另娶,但今生……當不會再有子嗣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衛圖抬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后如記憶中那般,輕撫了一下衛燕的腦袋。
一聽此話,此前還模樣恭順的衛燕,再難忍住,她輕呼了一句“爹”后,就如乳燕歸巢般,抱住了衛圖的,低聲啜泣了起來。
上千年的時間流逝,早就讓她對幼時在鄭國的生活記憶,模糊了起來,亦對衛圖這親爹的相處,也不復往昔親近。
但當看到,衛圖臨別時,對她的細致入微的精心照顧后,她再持禮,再對往昔感情生疏……也難自矜了。
“你現在,也是元嬰老祖了,勿要再做小女兒態。”衛圖見此,溫和一笑,他拍了拍衛燕的腦袋,示意其該起身了。
接著,再與衛燕敘舊了半日后,衛圖起身,發出傳音符,把曹宓、寇紅纓、傅麟等故人叫到了衛家祠堂。
時隔多年。
曹宓、寇紅纓的美貌仍如往昔,只是在眼角,多了一些魚尾紋,暗示青春不再。
二人的境界,在衛圖這些年的資源相傾下,亦有精進,只是到底到了一定的“上限”,均在元嬰中期境界左右。
至于傅麟,此子雖在傅志舟的幫助下,早就突破了元嬰境,但可惜,因金丹境時,合歡宗的‘采男大會’——其身上存有暗傷,資質潛力自此大降……至今日,還是困頓在元嬰初期。
和對衛燕的交代差不多。
他把自己即將飛升之事告訴了三人,然后分別取出了一個儲物袋,當做臨別贈禮,贈予了三人。
當然,在所贈之物上,價值就相差極大了。
其中,傅麟的最少。
曹宓、寇紅纓相差仿佛。
畢竟,傅麟是他看在四弟傅志舟的面子上,進行照顧,而曹宓、寇紅纓,一者是他的侍妾,一者是他多年的同行道友,不是‘道侶’,卻也勝似‘道侶’了。
“這天底下,對修士最為幸運的事,莫過于飛升了。想不到,小侄還有望看到衛叔飛升的一日。”寇紅纓盈盈一笑道。
盡管如今,她與衛圖之間的境界差距越來越大了,但對此她已經很知足了。
說到底,她當初踏上仙途的目標,也只是“金丹”,能成元嬰,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恭喜夫君,即將飛升靈界……”
曹宓聞言,也收斂了雜念,將心中的一絲幽怨暗壓心底,如寇紅纓一般道喜。
不過,道喜結束后,她亦暗中傳音,懇求衛圖臨走時,去她洞府一趟。
數日后。
衛圖結束在云陽島內的“雜事”,重新飛回飛舟,隨閭丘青鳳一道,返回極山派。
到了極山派,他也如照拂衛燕、曹宓、寇紅纓那般,也分出了一批資源,贈給了汪素臺,讓汪素臺好生修煉。
至于寒岳尊者……
衛圖則分出了,他這些年在化神一境中所獲的一些傳承,贈給了極山派。
“成就化神的這些年,衛某一直在外修煉,鮮少返宗坐鎮,這次又瀕臨飛升,倒是讓寒岳師兄操心了……”
衛圖誠懇的致歉。
盡管在幾十年前,他滅掉了小寰宮、昊陽宗、神岳門,幫極山派稱霸了歸墟海修界,但在他飛升之后,這一格局……說不定就會迎來一定的改變,屆時,對極山派是禍是福,還說不定。
“衛師弟言重了。”
寒岳尊者擺了擺手,示意衛圖不必介懷。
語畢,他一甩袖袍,當即把自己即將突破化神初期的靈壓,顯露了出來。
“有此境界在,天星盟雖在,但也不至于對我派生出異心。”寒岳尊者很是自信的說道。
修為才是一切。
衛圖是留守極山派時間不多不假,但衛圖帶給極山派的造化,卻一點也不算少了。
單是讓他有了突破化神初期之機,這一幫助,就可以說是對他、對極山派功德無量了。
他現在,感激衛圖還來不及,哪會因此對衛圖生氣。
“恭喜寒岳師兄即將突破化神中期……”
見此,衛圖亦是一喜,連忙拱手向寒岳尊者道賀。同時,他心中的一些壓力,也隨之而散了。
來歸墟海修界之前……
說實話,他不止一次想過——是否鏟除天星盟的巫行思、血凰山老祖二人,然后徹底坐實極山派的稱霸……
只是,他和這二人又無冤無仇,為了極山派的霸業,貿行此事,難免不妥。
現在,既然寒岳尊者即將突破化神中期,能坐實極山派在歸墟海的稱霸,他亦可免去這一后顧之憂了,不必再辣手去做一回惡人了。
“到了靈界后,若是遇到了我極山派飛升的祖師,還請衛師弟不吝告訴他們,我極山派在下界稱霸了……”
寒岳尊者微然一笑,自得說道。
他今生,已無飛升之望,唯一的念頭,就只剩下擴張極山派的勢力,稱霸歸墟海,然后告慰極山派的歷代祖師了。
現今,前者已經實現,而后者,就得靠同樣飛升靈界的衛圖,去實現了。
“這是自然。”
衛圖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
在歸墟海逗留了一年后。
衛圖沒有久待,和閭丘青鳳接著一同返回了大炎修界。
——北磁元光,非化神后期修士不可渡。
如今,閭丘青鳳既有飛升之念,那么自然不宜在待在歸墟海修界,空耗年華了。
不過,到了大炎修界后,衛圖并未第一時間去大雪山,找金蠶雪女,而是在極北之地另尋了一處洞府,暫時隱居了下來。
二人在這段日子里,日日相伴。
直至十年之期到來后。
衛圖這才從睡榻上穿好衣物,化作了一道遁光,趕往了大雪山。
大雪山云層,此時匯聚了一大群修士,排在前面的,正是金蠶雪女的師徒——天眉雪女和林萱兒。
二人和一眾大雪山長老,對金蠶雪女依依惜別,神態十分不舍。
畢竟,這一去后,她們大概率今世再難看到金蠶雪女了。
同一時刻,雙方雖然都活著,但彼此間卻相隔兩界,有如“天人永隔”了。
因此,待金蠶雪女感應到,衛圖到來后,臉上雖存了一分欣喜,但亦相應的,多了一分悲傷。
“衛先生,走吧。”
“時間不早了。”
金蠶雪女腳尖一點,從一眾大雪山修士的送別圈中脫離,來到了衛圖身旁,她朱唇輕啟,幽幽一嘆道。
“無妨,時間雖緊,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衛圖輕輕一笑,抬首凝望,站在遠方,暗中注視著他的那一道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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