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直接磕破就可以了,”阿慕直接拿著一個鳥蛋往一旁的石頭上輕輕一磕,阿慕的手法十分熟練,小小的鳥蛋只破了一點點頭,輕輕扒開蛋殼,阿慕把蛋放到嘴邊輕輕一嘬,蛋殼瞬間見了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殼。
阿依小時候也吃過生雞蛋的,從雞窩里撿出剛下的蛋,趁著熱乎勁兒,用針扎一個小孔,再一點一點往嘴里吮,那時候能夠留下一個盡可能完整的蛋殼實在是一件十分值得得意的事兒。
看到阿慕這一把騷操作,阿依驚訝中帶了滿滿的佩服,以至于阿慕又輕輕磕破了一個鳥蛋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也糊里糊涂的接過來了。
入口仍是熟悉的滿滿的蛋腥味兒,小時候很喜歡這個味道,長大了卻對這種味道不再那么熱衷了。
“走,我教你怎么烤。”阿依拒絕了阿慕再度遞過來的鳥蛋,指指棚屋的方向。
來到火堆邊,阿慕按著阿依的意思,把火堆往一側移了些許,只留下一層燃燒過后留下的灰燼和已經有些發燙的地面。
阿依用樹枝把灰燼撥開些許,然后把鳥蛋悉數放了進去,再把灰燼撥來細細的把蛋全部掩蓋好,剩下的,便是等待。
阿依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然后便輕輕撥開熱灰,扒出來一個白色的鳥蛋。見阿依沒了動作,阿慕實在壓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
“哎,別……”阿依見此,趕緊出聲,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呼好燙,”阿慕被燙得一個激靈,那顆鳥蛋在他的兩個大手之間跳來跳去,顯得十分喜感。阿依不由得笑出了聲。
阿慕到底沒舍得把鳥蛋扔出去,待他完全征服了那顆鳥蛋的時候,阿依還在咧嘴彎腰,小的十分開懷。
沒一會兒,阿依終于緩過勁兒來,然后從阿慕的手里接過鳥蛋,在地上的石頭上輕輕磕破,然后再把蛋殼扒干凈,露出它白花花的,圓滾滾的身子。
“嘗嘗。”阿依把小小的鳥蛋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早已翹首以盼的阿慕。
阿慕眼中帶著殘留的驚訝,近乎虔誠的伸出手,剛要碰到鳥蛋的時候,又快速的收回在獸皮裙上擦了擦,再小心地接過鳥蛋。
在阿依期待的目光中,阿慕把鳥蛋送進了口中,輕輕地嚼了嚼,那瞬間在口中迸射出的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種味道,讓阿慕不由瞪大了眼睛。阿慕咂咂嘴,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一旁的灰燼。
阿依把地上的灰燼撥了一遍又一遍,再三確定沒有再滴溜溜滾出來的小巧的可愛的美味的鳥蛋,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木棍。
“如果能找到雞蛋就好了。”阿依回味的咂咂嘴,腦中適時的呈現著關于雞蛋的各種做法,煎,炒,蒸,煮,不一而足。
阿慕用心觀察著阿依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眼中閃爍著悠遠的光芒。
阿慕現在也已經會煮湯了,阿依也已經學會了如何烤出外酥里嫩的肉塊,兩人一起分工合作,很快就吃完了這日的晚餐。
兩人現在已經相處的十分自然了,很多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阿依偶爾也會思考一下兩人的關系。
比朋友多一分,比戀人少一分。阿依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的時候,很是嚇了一跳,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知該如何回去,在這個地方又時時刻刻都在遭受著饑餓與死亡的威脅。當初在山巔之上的雄心壯志,也已經在一日又一日繁重的勞作中逐漸被消磨殆盡。
當死亡降臨的時候,或許就能回去了,這是阿依心中出現最多的猜想。
阿依自認不是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者,可同時于鬼神之說卻也是敬而遠之的,所以,讓她下定決心,以死亡的方式去滿足心中的愿景,于她而言,實在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事情。
也恰是因為如此,她在漸漸地習慣了沒有手機,沒有網絡的日子后,記憶里一些蒙塵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
攜手一人,歸于山野,終老一世,隱去了柴米油鹽,甚至安危溫飽的的句子,總是顯得那么美好詩意。阿依少時最愛的,也變莫過于此了,可惜,這一切的情懷都為畢業后的現實主義所狠狠的擊垮了。
此刻,當真正處在繁星皓月的光輝中時,結束了一天的疲累的阿依,腦海中又蹦跶出了在這個地方生活下去的想法。
當目光轉到滿臉絡腮胡的阿慕身上時,阿依猛然清醒過來,腦海中的一切綺思都在瞬間消失不見。
兩人又在棚屋里度過了一個夜晚。
“早點休息,咱們一早就出發。”借著明暗交錯的火光,阿慕溫柔地攏一攏阿依的碎發。
“好。”阿依迷迷糊糊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很快便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阿慕淺淺一笑,也走到自己的草堆鋪就的床上,合上雙眼,像以往的每一個日夜一般,警醒的淺眠著。
阿依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翻坐起來,揉揉惺忪的眼睛,阿依看見阿慕在烤肉。阿慕走到阿依的身邊,摸摸阿依凌亂的頭頂,小聲地說:“再睡會兒,我待會叫你。”
“嗯”阿依哈欠連連,機械的點點頭,又閉著眼睛趴了下去。
阿慕叫醒阿依的時候,天已經麻麻亮了。而他早已一如既往地在阿依的前面醒來,勤勤懇懇地準備好了吃食。
烤肉,野菜肉湯,這是兩人目前還沒有吃厭的伙食標配。吃完早餐,備好火折子,掩埋好火塘,光明已將黑暗驅散得差不多了。
把能夠帶走的東西都帶上,最后再看了一眼兩座相距不遠的三角棚屋,兩人迎著太陽,踏上了歸途。
晨熹初動,棚屋里外顯得一片狼藉,往日的喧擾似乎也隨著兩人的背影,走向遠方,唯有溫潤的山風還會時不時送來兩人低語交談的聲音,向這片倆人生活了許久的山林做著最后的道別。
兩人走走停停,,身旁的山林變得越來越密,越來越高,天上的太陽也變得越來越西斜。
當兩人決定停下來安營的時候,天上的云彩已經被太陽最后的一絲余威燃燒得紅紅火火的了,阿依正駐足抬手歆享這難得的美景,忽然,遠處的山道上傳來一陣熟悉的馬兒的嘶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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